《霍华德·休斯 传记》第二十五章 商海沉浮
第二十五章 商海沉浮
在拥挤的舞池中，霍华德·休斯正左摇右晃、手舞足蹈。
那是在休斯敦码头附近的一个夜总会里，夜总会的名字叫做
“海湾之光”。在休斯的周围，是吵吵嚷嚷的海员，他们不远万
里从异国他乡赶到这里来做生意。其中既有穿着蓝色制服、镶
着金色滚边的葡萄牙人，也有身着白色海军服、一尘不染的英
国人，甚至还有希腊人，他们正手挽着手，站成一排，跳着希
腊民间舞。在众多的狂欢者之中，霍华德宛若鹤立鸡群，他那
顶软呢帽清晰可见。
他总是自己一个人跳，从来不搭理谁，”库拉达迪尼斯
记得，她是这家夜总会的女主人。
库拉原先是希腊人。她不认识休斯，也不知道他到底干过
些什么。当他第一次出现在酒巴里坐下来时，她还以为他是一
个路过的船员呢。
“他跟我说:“我很饿。能给我一点吃的吗?可我没钱
她丈夫告诉她，去满足那个陌生人的一切要求。那人要了
炸虾和啤酒，他喝啤酒时非常小心——一总是用一张纸巾裹着啤
酒杯的握柄，吃饱喝足之后，他问库拉:“你能帮我叫一辆出
租车吗?”
“这回你满意了吧!”她冲她的丈夫发火，“他没钱付那些
的喝的，现在反倒还要我替他叫辆车!”
“陌生人”笑起来，他开始绕着库拉转起圈来，“把我口袋
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吧。”他对她说，那天他穿着一件松松
垮的卡其布衣服。库拉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结果掏出了一
一百美元的钞票。“拿着吧。”那个人说，随后一边笑，一边
慢玻出了大门，融人了休斯那湿漉的夜色之中。那一幕
生在一九四八年晚些时候。千次”。直
在出租车开走之后，库拉的丈夫叫住了库拉。“那人是霍
华德·休斯，”他解释说，“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最
直到五十年代为止，时不时地，休斯就会到“海湾之
光”夜总会里去玩一趟。他来去都是一个人，也不说穿自己的
身份。休斯总是独自在那里坐着，看着拥挤的人群在舞池里纵
情享乐
自从一九三八年那次飞行让他一举成名之后，他再也没有
公开拜访过他的家乡一休斯敦。但几十年来，他经常以神秘
客的身份到休斯敦故地重游。有时他会在凌晨时分飞到那里，
最他的合伙人碰个面，然后在市中心的莱斯大饭店里睡上
觉。饭店里总会有一个专门为他预留的套间，当然登记的时候
用的是假名，第二天他就会溜回机场。与此同时，他还经常秘
密拜访曼哈顿、乔治亚跟佛罗里达，在那里他会跟五角大楼来
的头脸人物 们谈生意。他赢得了许多机会去会见那些国防军事
的负责人，这不得不归功于他那随和的风度，还有一九四七年
的华盛顿听证会为他带来的好名声，对他来说，这些机会是至
关重要的。而“休斯先生进军华盛顿”的传奇故事 也完全使人
们忘却了他在“云杉鹅”号和XF-11间谍机上的失利。同
时，借此机会，他不但保持了与国防部之间的密切合作，还进
步跟中央情报局取得了联系。多年之后，他跟CIA的良好关
系为他带来了价值七十亿美元的合同。
休斯相信，在未来的几年里，作为国防军事设备的承包
商，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发展一种更新颖、更先进的
器控制系统。他早就了解到，他的绝大多数竞争者多对此不喜
兴趣，要是他自己发展起来，其中的利润相当可观。
休斯早就走在了他那个时代的前头，”洛克希德公司的罗
伯特格罗斯回忆道。“他致力于军事电子技术的研发，而许多
大承包商却恰恰疏忽了这一点，结果是，他建成了一个世界上
最先进、最多样化的航空技术公司。在休斯之前，这样大的技
术进步只不过是一个梦想 。”
自动雷达导航系统是休斯飞机厂在早年间开发的一项技
术。该技术相当成功 ，导航系统能够自动跟踪目标，从而给空
战带来了一次新的革命。但休斯之所以能得到这一生产合同，
仅仅是因为他愿意承担一切风险责任，当时他的那个电子实验
室仅仅拥有一百名科学家的开发力量，而他的对手却是该领城
的巨人，强大的通用电器公司。出于对他的设计的自信，同时
也是灵机一动，休斯愿意自己出资建造实验模型，要是模型成
功的话，那么休斯飞机厂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而要是不成功
的话，那么通用电器公司将取得这一战役的胜利。结果休斯的
科技革新成果，“猎鹰”导弹大获全胜，由于它能够实现对日
标的自动跟踪，“猎鹰”导弹也成为了现代战争史上的一个里
程碑。
这种空对空导弹通过发射雷达脉冲来跟踪敌人，它长六
尺，重一百一十磅。休斯把“猎鹰”导弹“投”到了五角大
的楼顶上，为休斯飞机制造厂炸开了滚滚财源，不到三年，公
司同空军的定货合同就达到了八百万美元。而公司的雇员也从
原先的一百人飚升到一万人，其中三千三百人拥有博士学位。
还成功地对通用电器公司、德尔实验室和协和公司发动了奇
A，掠走了该行业中当时最出色的几名工程师。
九五O年，朝鲜战争爆发。在军事电子领域里，休斯飞
造厂走在了所有公司的前头，不到一年前，公司设计的
1型飞机在超音速拦截机设计大赛中赢得了第一名，随后
斯又组织了一系列的拦截机的设计开发，并为休斯飞机厂带
了数十倍的利润收益。
到一九五三年为止，连续十五年，休斯飞机制造厂经历了
奇连般的经济增长，它跟军方签署的合同，总额达到了每年二
十亿美元。现在公司总共拥有一万七千名雇员，除了在库尔弗
的主厂之外，还在亚利桑那的塔克森建了分厂，平均每天毛利
百七十万，其产品兼顾利润丰厚的民用工业和军事工业两方
面。霍华德的军事产品目录里几乎已经达到了无所不包的程
，美国前总统杜鲁门称赞他是“美国空军国防事业的关键人
物。
除此之外，每星期都有几百万美元从中央情报局的银行帐
户上流到休斯的保险柜里来，CIA早已向休斯订购了价值超过
二十五万(原文如此)美元的间谍设备。迄今为止，CIA还不
意公开它跟休斯之间交易的详细资料，休斯产品的先进性由
可见一斑，情报局把霍华德叫做“美国航空史上的幽灵”。
在霍华德和为他工作的那些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之间，有一
神秘的果合力，这也是体斯飞机厂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力量
新采用了一种自由主义式的领导方式，他总是在电话的另一
头对他的经理们进行遥控指挥，而通常情况下，他用的都是公
电话，地点不定，可能是在美国西南部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科学家，现在正在
力于一项世界上最重要的科技项目。”诺亚·迪艾克里特回忆
说。
公
在休斯死后，各大报纸杂志都把他描述成一个“极端
有”的“科技爱好者”，跟他公司所取得的那些令人生 畏的业
绩丝毫拉扯不上关系。而这种说法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流。
“显然，这是一种可笑的想法，”休斯晚年时期的第二把手，罗
伯特马赫说，“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体斯都是一个前沿人物
只有他才会直接跟贝弗利山的将军和政客们打交道。”是马
帮助他的老板塑造了休斯飞机公司，直到现在他还留着不少东
西，证明休斯曾经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那是一大叠一大叠
的黄色文书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休斯亲手写的的指示。
“霍华德经常完全投身于那些科学的细节问题，”一九七二
年时迪艾克里特说，“他充分展现了他的聪明才智，为数百件
电子创新提供了灵感，他同时也善于发现伟大的科学家，并说
服他们为实现他的梦想而工作，对他们来说，他好像有魔法。
但同时他也老爱凡事横插一杠子，结果却把事情搞糟。多
少年来，那些科学家和经理们都忍气吞声，毕竟，丰厚的素
水、舒适的工作环境、近乎完美的实验室、以及那些流水生产
线，这些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然而，一九五三年时，这种紧
张关系突然爆发了。有十七名科学家开始反抗，并威胁说要离
开公司。这是对休斯那些奇怪行为的抗议，他们指责休斯浪费
时间，几个月过去了，却连最基本的决定都做不下来。更甚的
是，他们说，当最后他们找到他时，他却开始“东拉西扯
这些意见通过空军总部提交到了华盛顿。
很快，反抗情绪就传染到了库尔弗城和塔克森的制造工厂
里，现在休斯飞机厂已经是美国武器运输系统中的第三大供应
商了，休斯的犹豫不决惊动了空军长官们，现在他们开始质
休斯对他的电子工厂的经营方式，显然他的行为完全不合
五角大楼给FB发去了命令，责成他们查清到底是怎么回
拉斯维加斯和洛杉矶两地的FB分局立刻行动起来，国内
史上最为独特的一次侦察行动开始了，这次他们的任务是
查美国第一富翁的精神健康状况。在FBL的报告中，他们告
五角大楼的军官们:“休斯先生现在精神上极不稳定、有偏
底、睚眦必报、自制力退化、可能杀人、也可能自杀。
九七○年时，FBI主管艾德加·胡佛又向他的手下布置
了第二次侦察任务，这是对休斯的精神问题更为隐秘的一次分
，但分析结果并没有送到美国空军的手中。在那份调查报告
中，FBI的官员们写道，休斯“对可待因的依赖日渐加深，而
众多决定都是在服药的状态下做出来的”。这是第一份证明霍
华德服用毒品的文件，一九四六年坠机事件之后，医生开出了
关的药物，初衷是为了止痛，但结果却使得休斯对此渐渐上
了瘾。FBI的文件声称休斯“至少每天服用六片可待因药片，
管对服药人而言，该药物没有任何医疗效果。”
事实上，当时的休斯仍然经历着巨痛的折磨，尤其是在骨
和大腿骨处。除此之外，他的神经性梅毒也依然无休无止地
绕着他，从头顶一直到膝盖，都令他感到极大的痛苦。“我
长时间地为休斯先生开可待因，因为他需要，”凡尔纳·马赫医
生后来解释说
但FB对他的强迫性失调症却一无所知，正是他的日益恶
化的强迫性失调症导致了他的思维障碍和抉择困难，但五角大
对那个解释并不感兴趣，它的官员们需要罢工的科学家立即
岗位上。一九五三年，美国空军秘书哈洛德泰尔博特来
到了溶杉矶，跟休斯和诺亚，迪艾克里特摊了牌
泰尔博特对休斯大光其火。“因为你的整体管理失误，你
已经毁了这个伟大的工程业绩!我可不关心你他妈的到底是怎
么回事，但我得替这个国家着想，整个美国的重要防御系统都
在休斯飞机厂的身上呢!”然后他又加了一句:“把我国安全系
统的重任托付给你这个怪人，真是一个错误!”
随后他下了最后通展，“要不把体斯飞机厂卖给洛克着
公司，要不接受一个新的管理机制，我会亲自派人过来
休斯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两眼直楞楞地盯着地板，三
分钟，还是沉默，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他相
信，既然空军都把他叫做怪人，那么就肯定还有其他人，他们
正在怀疑自己的神志是不是还清醒
最后是迪艾克里特打破了僵局，“瞧，给我们九十天的时
间，我们会让工人们回去工作的。”泰尔博特同意了，但他说
只有九十天，多一天都不行。
不多不少，九十天之后，休斯解决了他的麻烦，他公开把
休斯飞机厂捐赠给了霍华德·休斯医药研究院，这个慈善组织
是他四年前一手创办的。休斯相信，要是他把飞机厂的控制权
交到一个慈善组织的手里，美国政府就不敢取消以前签署的那
些合同，他还从外国聘请了许多一流的管理人员来担任经理
进行公司管理，但这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摆摆架子。
五角大楼自此不再追究。
在洛杉矶，休斯的公共关系专家皮瑞·里博乘机向媒介大
做文章，赞扬霍华德休斯的慷慨大方，他的礼物是“伟大的
博爱精神的一面旗帜”。里博恭维道:“在未来的五十年里，要
个医药行业都将感受到这份礼物带来的收益，它将在一个史无
前例的范围里对医药研究做出贡献。”美联社和美国合众新
社把他的话传遍了全国。甚至艾森豪威尔总统也从白宫宜有
说，“霍华德·休斯为美国博爱精神树立了一个更新、更好的岸
但事实上，这场赠送仪式是有史以来最为狡猾的一个经济
要是五角大楼和国家税务局里的哪个人读过休斯工具公司
学院间签署的那份印刷精美、长达三百三十页的合同的
他就会发现，这份礼物其实只值三万六千四百六十三美
合同第二款规定，医学院将以七千四百六十万美元的价格
灯下休斯飞机厂的有关资产，但既然休斯的“慈善机构”的口
望并没有什么钱，他们就只能向工具公司贷款，总额为五千
百万。在七千四百六十万的“标价”跟五千六百万的贷款之
尚且有一千八百六十万的差额。而为了补上这差额，医学
不得不开出等额的期票。
除此之外，由于飞机厂的房产和地产仍然归休斯所有，那
在剩下的十年里，医学院将再度分期付给休斯二千六百万美
换句话说，休斯发明了一个最狡猾的避税手段。与此同
，休斯飞机厂还是在他随心所欲的控制之中，因为他是该慈
组织的“唯一托管人”。
医学院每投资一百万元用于医学研究，就要相应付给霍华
休斯二百五十万。更重要的是，五角大楼不再对休斯虎视
，他们甚至不能对休斯工具公司的管理情况说什么，因为
它是这个大型博爱慈善机构的唯一支柱
但在另外的两桩生意上，休斯的灵机一动并没有能够帮他
电己什么忙。他的神志越来越不正常，而他的电影公司，雷电
跟他最心爱的环球航空公司也随之遭了殃。
雷电华完全是一团糟。无数的影片都被闲置着，制作人们
另觅生路，而几十名女演员拿着高薪，却都无所事事。休斯
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其中既有他那不断蓬勃发展的体
飞机厂，又有环球航空公司。而雷电华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
孩，爹不管，娘不要。
一九五二年九月，他试图把雷电华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卖
掉，以减轻一点负担。当时曾经也有人表示感兴趣。但最后买
卖并没有成交，因为《华尔街日报》揭露说，那个由五人财团
构成的买方跟一个犯罪团伙有勾结。在买方退出交易之后，体
斯又重新收回了控制权。与此同时，一批雷电华公司的股票所
有人对休斯的经营方式大感恼火，他们联合起来，把休斯告上
了法庭。大街小巷顿时到处都是关于雷电华官司的头条新闻
演员迪克·鲍威尔打趣说:“雷电华的员工名册里还有一百三
个人:其中有三个是演员，剩下的一百二十七个都是律师
一九五四年二月，休斯终于想出了一招办法，能使他一劳
永逸地解决雷电华公司给自己带来的烦恼:他买下了所有股东
手里的股票，成了电影公司的完全所有人，这是历史上的第
次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壮举”。雷电华曾经是供他玩乐的大
娃娃，现在却让他头疼不已。
在此之前，雷电华公司还卷人了另外几场纷争，而起是
休斯那从未消退的爱国热情和偏执，这些争议都是围绕着红色
威胁一一共产主义而展开的。在共产主义浪潮高涨的那个年代
里，好莱坞有一股很强大的反共逆流，其领头人有权倾一方的
希达·霍普和珍格·罗杰丝的妈妈，莉拉·罗杰丝，还有FB主
管艾德加·胡佛的一个女友。休斯也卷入了这场战斗，并成
了一名最富激情的勇士。
“他在雷电华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还解雇了好几个制A
人，因为他认为他们是共产主义的支持者。”杰弗·乔纳德说。
当雷电华的剧作家保罗·加利克拒绝告诉反美活动组织
(HUAC)他是否是共产党员时，体斯就炒了他的鱿鱼。
把保罗的名字从简，卢塞尔的影片《拉斯维加斯故事》里
了下来。这个活动得到了理查德尼克松的称赞，当时他
刚从加州来到参议院。在国会记录里的一段陈词中，尼克
“休斯的姿态“值得每一个相信反动力量必须被清除的
民的关注和赞赏”。
资深电影出品人威廉姆·卡米隆·蒙兹曾经导演过一部恐怖
名字叫做《至尊无上》，讲述的是希特勒的故事，据说有
的可看性，但休斯硬是把片子拆得七零八落，将原先的故
主题 换成了细菌战和共产主义。“当最后看到电影时，我们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萨莉·布里
认说。她在影片中担任了主演，用的是艺名，卡拉·芭琳
体斯还公开诋毁查理·卓别林的作品《舞台生涯》，并要求
电华的连锁影院对该片进行禁映，因为五年前卓别林曾拒绝
反美活动委员会前作证。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最终让
理卓别林决定不再回到美国。他在英国度过了余生。
如果说，休斯是想把雷电华甩出手的话，那么，有一样东
他确实是舍不得的;那就是他心爱的女星，简，卢塞尔。在
的雷电华时代结束之前，他还跟她签了一份新合同，有效期
达二十年，而总金额为一百万美元。卢塞尔的经理人，刘易
瑟曼大吃一惊。他问她:“呕!天!你跟他睡觉了吗?”在
下去的二十年里，她每星期可以得到一千美元，却什么事情
用干
九五五年，雷电华公司推出了新片《辛巴达之子》，而
斯在电影界的英雄史诗也终于达到了高潮。影片原定由德尔
罗伯森和文森特·普里斯主演，但结果却成为了一百多名小影
星的大荟萃，其中，据谣言说，好多女星都跟休斯有染。蒈系
福斯特在剧中扮演了一个女奴(但实际上她是四十名女飞
的成员之一)。她回忆说，每天早晨，走到拍摄组，都会发现
自己的服装又小了一截，“最后胸罩小得根本就穿不上，我只
好用胶带把它粘在胸前。”她笑起来。
就跟休斯以往拍摄的影片一样，这部电影也遭到了抨击
被指责为“道德败坏”，但休斯照样借此大做宣传。为了能让
影片一炮打响，四名年轻的姑娘穿上了波斯古装，花三个是
期，在全国各地做巡回演出。
最后，休斯在一九五五年卖掉了雷电华，但此后的几年
里，他的传奇仍在继续。一九五六年，喜剧片《征服者》
台，在片中跟约翰·韦恩演对手戏的是休斯的曾经的热恋情人
苏珊·海沃兹。而另一部影片，《飞行员的妻子》在一九五七年
杀青——这时距离影片开拍已经整整八年，显然影片中对于飞
行生活 的描述已经显得过时而可笑。
在精神压力和肉体痛苦的双重作用下，休斯开始一不
振，而整个休斯帝国也随之开始崩溃，环球航空公司是最先倒
霉的一个。是休斯把环航公司从一个发送邮件的小公司缔造成
了世界上最大的国际航空公司之一，但也是他一手造成了它的
衰败。“要是休斯确实真心爱过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的环航公
司。”公司的一个主要经理，罗伯特·格罗斯回忆说。“然而他
的梦想开始破灭了，那真是一出悲剧。”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是休斯亲自迎来了飞行的超音速时
代，但也正是这个时代瓦解了休斯对环航公司的领导和控制。
九五二年，一架崭新的喷气机在德哈维尔公司的流水
上诞生了。但休斯并不满意，他对它置之不理，“应该有比这
个先进得多的喷气机。”他告诉诺亚·迪艾克里特，但作为环前
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之一，迪艾克里特感到很担忧。他知道环航
公司的对手，像联合航空、美洲航空跟泛美航空公司已经翻遍
了整个地球，而他们寻找的“就是这架飞机”。
九五四年初，波音公司终于向世人展示了航空界到底需
要什么样的飞机。那是波音-707，一种适合长距离飞行的豪
华客机，跟休斯心爱的“星宿”号略有相似，道格拉斯飞机制
造厂也不甘落后，随即便推出了DC-8，很快这种机型就成为
了航空界的新宠。
但休斯依旧犹豫不决。他成天盘坐在自己阴暗不见天日的
贝弗利山大饭店的房间里，把弄着模型飞机，在大幅的蓝图上
构思着自己理想中的空中雄鹰。他的精神性梅毒症已经加剧，
而强迫性失调症也同时开始恶化，这些都让他丧失判断能力。
他坚持把所有的设计方案都尝试一下，并为自己的难以抉择
而痛苦不已，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两年已经过去了。”迪艾
克里特回忆说，“他好像已经迷失在自己的白日梦中了。”
与此同时，环航公司的竞争者们争先恐后地订购了大量的
DC-8，喷气机时代来临了，环航公司已经被远远地落在了后
面。但休斯还在琢磨。他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几何和代数方程
式，他一心要造出自己的喷气机，并将它们卖给自己的航空公
司赚大钱。这也是他的强迫性失调症的最终极的体现。
等到一九五六年时，霍华德终于从他的白日梦中醒了过
来。他发现自己做的是一个噩梦，在喷气机浪潮的冲击下，环
航公司已经播播欲坠，休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表现了极
度的偏执，当得知公司的经理层因为他们老板的左右不定而准
备叛变时，他冲着迪艾克里特大叫起来:“那些幕后力量想把
我的航空公司偷走!”。
休斯立刻开始了他的行动。他花了五亿美金，订购了一百
八十八架波音707和三十架协和-80，他的行为看上去真是
歇斯底里，“这是一个疯狂的不经思考的举动，”迪艾克里特
说，“在做出决定前，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
迪艾克里特开车到贝弗利山大饭店，去质问休斯:“你上
哪里去搞那四亿八千七百万呢?”
休斯回答说:“这不是真的，我向你发誓，我没买过那么
多飞机，我也没做过任何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算过了，霍华德，事实上，我会把帐单送过来的，它
刚刚到，就在我桌子上。”
休斯叫起来。“出去!随你便，管你送什么过来，可我不
会买那么多飞机!”
但是，当然了，除了休斯，还有谁会签下那些帐单，买下
了那些飞机呢?他和环航公司都没有那么多现金去偿清债款，
休斯和他的公司都陷入了经济大滑坡。
在精神上，休斯早就被那些无法忍受的苦痛给杀死了，他
对可待因的依赖程度越来越强。为了筹集五亿美元资金，他东
奔西走，整整花了两年时间。在某个时候，他真的绝望了，他
派出了他的私人部队来到协和公司在圣地亚哥的工厂，将里面
还没有完工的飞机团团围住，不让那些工人把活做完。只要飞
机一天没造好，他就一天不用付钱。
一九五九年，他不得不求助于华尔街的国际财团，让他们
贷给自己五亿美元，把帐目给付清。订购那些喷气机是件愚
的行为，作为代价，那些经纪人们要求他交出环航公司百分之
七十八的股票，作为无条件抵押。“我把我的航空公司给丢掉
了。”他预言性地说。一年之后，控制了他的股票的银行家们
向法院起诉，告他经营不善，要求得到一亿八千七百万的赔
偿，从一九五八年到一九五九年一年间，环航公司就亏损四亿
三千八百万元。
为了对休斯采取有效的法律行动，银行家们首先向休斯索
取押金，休斯拒绝了，然后他们雇佣了大批侦探跟踪他，但这
不过让他跑得更快而已——直到他变成了那个时代最负盛名的
亡命之徒。
在环航公司的控制战达到白热化的时候，前任公司总经理
杰克·弗赖伊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因为他找不着休斯，他们
还曾经是朋友呢，一天晚上，在迈阿密的一家餐馆里，弗赖伊
发现休斯正坐在自己的对面的那张桌子上，他心里就别提有多
高兴了。
弗赖伊跳了起来，连餐巾都没有摘，就冲着休斯走过去。
但休斯发现了他，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受困的野兽，他从椅子上
趨起来，拔腿就跑。“霍华德!”弗赖伊在后面喊，他追着休斯
满餐厅跑，穿过厨房，一直跟到大门口，但休斯已经消失了。
东躲西藏已经成为了霍华德·休斯的生活方式。对于爱着
他的那些女人来说，她们也必须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