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成长，需要玩具（却把青梅嗅 16）
原创 侯玲 侯玲小散文
2011年12月10日
童年，总离不开玩具。童年是一个丑丑的玩具狗，我的童年就是那样；童年，是拥有很多的玩具娃娃，豆子的童年就是这样。
豆子特别喜欢芭比娃娃，从小到大，她自己选的礼物都是芭比娃娃。后来，我投其所好，帮她买了更多。十一年的收藏，她拥有一个洋娃娃，七个芭比娃娃，十二个藏娃娃。这些天南海北的娃娃，在豆子的指挥下能演一台大戏。
豆子两岁时，我外出学习，从大商场给她买回一个洋娃娃。洋娃娃站直有她一半高，躺下眼睛能闭合，站着眼睛能睁开，忽闪忽闪的睫毛很灵动。豆子看她睁眼睛闭眼睛，乐此不疲。洋娃娃多日只反复两个动作：起来，躺下；起来，躺下。后来，洋娃娃惨遭小表姐的彩笔毁容，豆子伤心许久。我帮洋娃娃做了一套衣服，从此，她静静躺在书架上，成为一个有故事 的娃娃。
姨婆曾送给豆子两个旧的芭比娃娃，它们是小姐姐儿时的玩具。豆子喜欢它们长得别致。一个特别丑，头上疙疙瘩瘩，眉眼一大一小，豆子给取名“生姜头”。玩游戏时，豆子总是安排“生姜头”做侍女或下人。找了个机会，我和豆子谈心，讨论关于“生姜头”的长相和她的待遇问题。“生姜头”的长相是豆子美学认识的第一课，我和她探讨人的外在美和内在美。我们达成一致：美的外表是老天和父母 给的，美的心灵才是自己的修为。从此，这个叫做“生姜头”芭比因祸得福，她被豆子安排扮演智慧女神，或是有魔法的女校长。另一个芭比娃娃长得漂亮极了，她金发齐腰长裙摇曳，肌肤雪白风情万种，豆子叫她“糖豆”。这甜甜蜜蜜的一个美人坯子，豆子偶尔让她扮演白雪公主的后妈。这样的情景剧在孩子的成长里，我觉得很有意义。豆子对美的认识深度提升了。她把美丽和魅力能区别对待，她对待同学也很少以貌取人。我思考过，生产洋娃娃芭比的公司和市场是不是应该有所变通，人并非个个都是肤白貌美，为何玩具都要设计的个个赏心悦目？
每年寒暑假，豆子都要庄重地拿出所有玩具娃娃。为她们洗脸，化妆做头发，一一装扮漂亮，还摆好造型定位角色。在特定的节日气氛里，她喊着她们的名字，讲故事做游戏，和她们一起吃睡，像我爱抚她般深情款款。她问我讨很多花布头，一本正经却笨手笨脚地给芭比做裙装。豆子按着公主裙的想法去剪裁，她蒙上布料，按着娃娃多大布料就剪多大，做出来的裙子就成裹胸布兜。我笑得直不起腰，她总是很遗憾的耷拉着眼。看她那小可怜的模样，我顺势又是一番说教，人都要学会简单的针线手艺，我再卖弄自己那点女红手艺。一番裁剪缝，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给芭比做了一套连衣裙。豆子兴奋得直夸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我享受着英雄光环，带着再做几次， 她渐渐就能干了。她穿针引线，像模像样的剪裁。不过几天时间，豆子学会了基本的平针，绞边缝。钉扣子，一般的缝花边，已经难不倒她了。我们去裁缝店买了些彩色布头和的蕾丝绸缎，打算做更多的服装。摆弄侍候芭比娃娃，豆子已经转化了角色，俨然是个小大人。后来，豆子给猫咪做了四只皱皱巴巴的小鞋子，给家里的板凳做了布包脚。在她的追赶下，我不得不踩着缝纫机赶制针线活，竟也缝制出简单的床套，窗帘。玩弄布娃娃，我们娘俩把自己提升成小裁缝，这也是无心插柳。
在西藏，我跑遍八廓街，为给豆子买齐十二个藏娃娃。这是一组藏域风情的娃娃，他们年轻俊美，锦缎华服。我喜欢不已，一路买买买，不顾行李多，回来时硬是装了一大盒子。豆子果然乐坏了。她把芭比娃娃收拾在小小的闺房里，为她们盖好纱，哄她们睡觉，日日专宠一众藏娃娃。我有意为难，让她给每个娃娃取个藏名字。豆子答应得很快，很快她就感觉到问题巨大。这十二个娃娃代表藏族十二个地区，属于不同的少数民族。她根本无法对号。我鼓励她查资料，对比每种服饰的藏娃娃所生活 的地区，看看他们的饮食和习俗，最好再唱一唱当地的童谣。好多天过去了，豆子用十二个藏娃娃有模有样的表演一台服装走秀。偶尔，她配音做个旁白，讲述一段即兴瞎编的故事。这番举动让我大开眼界，由衷地佩服她。玩，只是表面；会玩，才是实力。兴趣是孩子学习的最大动力。
年复一年，我们不断买玩具娃娃，日子就如玩具娃娃的数量，一天天的增加。上了初中，学习占去她太多的时间。芭比娃娃，藏娃娃们都消停了。豆子怕他们招尘土，特意找有玻璃纸的大盒子，把娃娃们整整齐齐摆好，为他们盖上纱被。对他们说：姐姐要上学啦，你们要乖点吆。她说得恋恋不舍，情深意切和娃娃们告别。从此，一众娃娃们都放在搁架上，封藏着一去不回的童年。
有一天，姨妈打电话和我商量。姨妈家的小姐姐中考结束，心血来潮翻找儿时的玩具，想要回她的两个芭比娃娃，重温童年。我理解孩子这种成长中的回头看。在小姐姐眼里，芭比娃娃是一起成长的情结。豆子初听两个芭比要还给姐姐，她嘟起嘴满肚子不开心 。我明白豆子的感受。两个芭比娃娃，承载着两个女孩子关于童年的回忆，它们见证两个女孩的成长。我无法让豆子瞬间懂得那么多。我说：“小姐姐的童年，生姜头和糖豆就是玩伴。你的童年，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其他芭比和藏娃娃。”豆子懵懵懂懂答应了。这一年，豆子十一岁，姐姐十五岁，她们珍爱玩过的零碎物件，是想留住美好的回忆。
豆子给小姐姐的两个芭比娃娃换新衣服，把其他娃娃小心地查看。她给两个芭比说：“我舍不得你们。可你们也是姐姐的童年。”我开玩笑说：人可不能贪得无厌。你还是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豆子笑得眯眼睛，她的确还有很多娃娃可以宠爱。
夜里， 我靠着窗台看豆子画画。她画“生姜头”和糖豆，我们身后的床头上有一抹月光，仿佛岁月在每个人身上留下的光。在两个芭比娃娃身上，豆子学着接受离别，成长就在这一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