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知青路一塘栖行 一一下乡务农五十周年祭

作者简介：曹立新 平安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嘉兴中心支公司退休员工, 知青。用文字记忆流逝的岁月;用歌声陪伴未来的人生 .曾在秀洲文史,梅溪期刊发表作品。

新年伊始，因杭州劳谋勋同学之约，1月14日邀请了几位初中同学赴余杭塘栖古镇游玩。途中顺路在超山景区爬山、赏梅。特别见那宋梅饱经风霜、形态苍老，风华千年却不服老，枝头开出了稀稀落落的梅花，好像在展示它不管世间风吹雨打，我自守信吐芬芳的坚定信念。可惜最近天气阴冷时间太长，没有欣赏到吴昌硕大师笔下的“十里梅花香雪海” 的壮观美景。

其实我人在赏梅，心早就飞向了塘栖。因为我做“知青” 的几年里，摇船公差中最不能忘怀的就是运河的船帆、塘栖的廊棚和香糯可口的“鹅头颈”。 快五十年了，很想寻找自己曾经的足迹——

哪一年生产队里要建造仓库，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大该为了节约开支，派船去余杭瓶窑装运河沙。以前运输都靠水路，就借了一只大队里最大的5吨木船去装沙。我很想去外面世界看看，就报名与另外3位农民一起摇船去一百多里外的瓶窑出差，来回约要5天时间。

三更天就开船了。因船体较宽边摇边撑离开了小河港，从长水塘一路向南过硖石镇后就折向西南方向行驶。微风吹来挂起简易风帆，顺风顺水大船走得平稳，日当午时船头缸缸灶里饭菜飘香，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轮流作业轮流吃饭，填饱了肚子我就躺在船仓里晒太阳，正在船体摇摆中昏昏欲睡时，不知是谁大声在喊：运河快到哩！

我闻声跳起身子，京杭大运河——是我向往的地方。河面渐渐地宽了，喇叭口外就是大运河。船将进入运河水道，一个个波浪横击船头，不但“嘭嘭” 有声，而且把木船抬高飘了起来，5吨大船在这里很不起眼。年长的老农敢紧让我们二个小青年用力把橹来一个大板艄，先稳住船身，再推艄迎着运河里船只掀起的水浪余波，调整船体慢慢驶入运河的右岸边水道行驶。大家各就各位、全神贯注地驾驭着木船向南而去，身边不时地会遇见南来北往的百余吨运输大船和拖轮拖着的船队，大家一点都不敢懈怠。

在大运河里木船穿插在大船小船之间，惊险紧张而又兴奋，充满了挑战。我从没经历过在碧水清流中，百舸如梭，帆影如画的壮观场景，而且是深临其中。虽然我船尽量靠近岸边航行，但还是有船只闯进右边交会，我们是扳艄推艄、左篙右篙忙不停，这不是长水塘里行船能相比的，也许这就叫经风浪见世面吧！

看到“博陆” 的界牌，此时却逆水逆风了，二人用力摇橹速度仍然缓慢，船上准备的纤绳此刻派上了用场。船靠右岸我就主动与另一位青年上岸准备拉纤。纤绳很长，一头栓在木船中仓竖起的毛竹顶头，另一头打个活结套进我的右肩，长长纤绳有一弧形，中间下沉。就绪后木船重新出发。斜阳西照，高高地运河纤塘上我俩肩拉纤绳，身体前倾一步一步地向前迈步，船儿在纤绳的拉动下向前移动着，河面上移动着还有我俩一动一动的光影。我走在前，除了一心用力外，碰到来船还要目测评估对方桅杆的高低。来船比我船高，就让它走外侧；比我船低，就让它从我纤绳下钻过去。后来我俩换了位置，走在后面就要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纤绳扛在肩上，当有两船交会时，我就要把握时机用手将纤绳向上弹一下，力使在纤绳上，绳索会很听话似的把高点送到前方，在两船交会的瞬间一翻而过对方最高点。此时此刻很有成就感，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要为自己点个赞！肩拉手牵悠悠纤绳，运河塘上千年不息；船帆争流古风犹存，承载着祈盼和幸福 。

船到塘栖靠岸天早已黑暗，也不知几点了。两岸人家灯火稀少，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亮着。船系河埠走到廊棚下打了地铺，吃了点剩菜剩饭，在运河水里洗了洗就睡觉了。长途摇船实在太累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廊棚下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惊醒了我们，敢紧起身天还未亮，朦朦胧胧中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店铺，人影晃动雾气腾腾，不时还有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循香而去，只见蒸笼里刚刚蒸好的“鹅头颈”（ 一种糯米粉做的早点食品）。白净的外表，圆形的身体，截面露出豆沙的馅，约三寸长，5分钱买一个。还好我口袋里有几角钱，买了几个大家尝尝。哦！又香又糯又甜，到如今一旦想起，这味道好像还在嘴边，久久不能忘怀！

收拾好柴草铺盖，趁早又启航了。晨雾中一座七孔石桥进入眼帘，横跨运河古朴高大，比王店的东环桥不知大了多少倍。船进桥洞，凉风飕飕。离开塘栖运河河面又宽了好多，后又按照岸边路牌指引进入到去瓶窑的河港，经过大家努力傍晚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脚下小河的尽头，船停了下来。在船上过了一宿，东方破晓就有当地人来挑沙装船了。

回程中，在船上我又认真地观赏了运河两岸塘栖街景，廊棚倒影和那长虹般的广济古桥。可能是满载吃水较深，船体稳重了，就没有来时的惊险和激情。

快五十年了，今天我又来到了塘栖古镇。廊棚已经拆旧建新，没有了以前的高低不一各自所建，苍老凝固的历史感；也没闻到“鹅头颈” 诱人的甜香；听说是为了保护全国重点文物，古运河上唯一一座七孔石拱桥——广济桥。运河塘栖段禁航，大小船只绕道通行。站在广济桥顶极目远望，运河还是那样的秀丽迷人，似一条绿色玉带蜿蜒在杭嘉湖平原上，但已不见往日那船来船往、过桥落蓬、码头喧嚣的热闹场面了。

天空下起了雨，在廊棚边用手机再留个影，身后是流淌千秋的运河水和那长虹卧波般的广济桥。桥洞很圆，迎送过帝王将相、黎民百姓；桥洞似眼，看到了沧海桑田、时代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