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诺谈波诺》（89）你绝不要完全相信一个表演者
这一次他在尼斯的别墅里，他说刚刚去游了个泳，并且“躺在一片像石头一样的海滩上。”他的皮肤一定比我的厚，巴黎的温度在前天跌到了零下。
虽然明天就是复活节了，我发誓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对你说教了。
别这么说，我可能正需要那个
好吧，也不是总是那样。(笑)当我回想起你第一次参与非洲的人道主义活动的情景，我的脑海里会呈现出那个著名的画面，那是在1985年夏天的“现场援助”演唱会①上。许多人都记得那场演唱会，现在你都可以在网上下载:那时当你唱完一首歌，你看见在观众群里有个女孩在向你挥手，紧贴着隔离栏杆你示意她上台来，接着你意识到她无法通过安保，你就跳下了台，把她带了上来，然后你们两个都自我陶醉般地在台上跳起了种缓慢的懒散的舞。大概有超过十亿人见证了这出亲密表演。19年后，请允许我问一句:你那时到底在想什么?
(清了清嗓子)好吧，你绝不要完全相信一个表演者
是啊，你已经告诉过我这个了。
就像我跟你说的，表演者都有一部分是骗子，而如果他们有什么好的话，还有一部分是伪装的高手。所以，为了干好你的活，你得做到完全无意识地自作主张，同时又要有完全清醒的意识。虽然离开舞台是一种即兴的自作主张，舞台非常高，和观众隔得很开，虽然我在观众席里浪费了时间让我们没能表演那首金曲一一《骄傲(因爱之名)一另一个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在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这天被记住的形象。
所以你最终透露了这个令人吃惊的真相:这是一次事先计划的表演。
部分是，在我的脑子里，但这很难描述清楚，因为这就像你在写作时一样，你一直在寻找那个正确的形象。你在表演的时候，你也在寻找那些时刻。正如我们之前讨论的，作为一个表演者，我不满足于表演者同观众之间隔开的那段距离。我总是试图跨过那段距离。我试着通过情绪、精神，在某些时候，也用身体来跨越这段距离。所以这不是我要去把这个女孩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因为我都不确定她需要我去解救，但我在寻找一个形象来传达我们在那一天的感受。那是很强有力的一天，那一天把在那里的每个人都变得很渺小，而那天的主题 比在台上的所有人都大得多。我不满足于仅仅站出来唱我们的歌，我要发现那个时刻。当然，后来我为此得罪了我的乐队。我几乎被他们炒了。因为我以前在表演的时候爬上过屋顶，我以前也离开过舞台，我爬上了功放的架子，我曾经跳进观众群，我还和观众发生过身体对抗，但这是对他们来说最糟糕的一次，把他们抛在台上，等了好像几个小时，这很明显。莱瑞跟我说他要停止演奏了。这对我们乐队来说是场大演出，有10亿人在看，而我们没有唱我们出名的歌。每个人都对我很恼怒，甚至是非常恼怒。
但你那时相信那个时刻这样做是正确的吗，那就是你要的那个形象吗?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你是对的。
最后是这样，但我是直到一星期后才知道的。那个举动毁了我的一天，我以为我会把乐队的前程都毁了。我回到宾馆看完了“现场援助”，结尾是鲍勃·迪伦和基思·理查兹一起演出，罗尼·伍德(Ronniewood)作为嘉宾。我把这事抛在脑后，一周后，人们回来说那是他们记忆深刻的一个时刻。我那时躲在爱尔兰的一个小乡村里，艾丽的家人住在那里。我们去拜访她们家的一个雕塑家朋友。我们走进他家的时候他正从火炉里拖出块铜板来。他看见我时眼睛差不多要跳出眼眶了。“是你!”他说，“我刚把它从火里拿出来。这件作品是受你上周在现场援助上的表演的启发。它叫那一跳”。你看，”他说，“你做出了那天的信念一跳。”
每个那时观看表演的人都发现了你的表演中“失控”的一面。你那时意识到了吗?
我们始终引起这样的谈话，但我不信任的是那些满足于站在台上的表演者，满足于他或她同观众之间的距离。不管是演员还是歌手，我想要这个在台上表演的人让我感觉他会突然停下表演，跳下台，坐在我的膝盖上，跟我回家，拥抱我，请我喝酒，向我借钱，给我做早餐。作为一个表演者，我总是有这种爆发力。我不要人们在这种关系里感到舒服自在，我要他们感觉它会咬人。
你记得那女孩的名字吗?你后来和她再说过话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吗?
不。完全不知道。我们俩都把自己交给了一个特殊的时刻以及电视转播。而然后……
……没有回忆。
我从没叫过，我从没写过。”(笑)事实上，我甚至都不确定她是否乐意被我拉出来。
她在你怀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哦我觉得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觉得她在我怀里的时候有点颤抖。但她可能只是在想:“我希望这个摇滚歌星不要再往我身上飚汗了，但愿他之前洗过澡。”
也许她在那之后就没再洗过澡
她也许在那里看了滚石，或者其他上台表演的歌手，大卫鲍伊。
当你在观众席上的时候，你想要这个时刻变得与众不同，富有魔力的，以及无法重复的。你会问你自己:这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下一场演出会不会和这一摸一样，不管是在阿姆斯特丹，还是休斯顿，或得充萨斯?
有时候是这样。因为作为一个表演者我会记住那些快乐 的意外。
而你会去重复这种意外。
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我会试着重现这个时刻。那就是我们的现场演出的由头，在“动物园电视”的演出里，我记得我拿过某个观众的照相机，把他们带到台上，然后从他们的眼睛开始一路拍下去:他们的上身，他们肚子上的纽扣，他们的皮带，他们的T恤，他们的牛仔裤，一直到他们的脚趾头。我站在那里用一个女孩的照相机对着她拍，有一点色情的意味在里面。接着，我想到:“哇!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把这个放到大屏幕上放出来……”所以，后来我们就在“动物园电视”里这样做了。我会把某个观众从观众席里叫上来然后从头到脚地拍他。那是个神奇的时刻。那是个很私人的时刻，但它之后就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时刻
链接：《波诺谈波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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