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凯鲁亚克 传记》路（30）
阿尔欣克尔：
杰克是个很糟糕的司闸员，尼尔却是个天生的、一流的司闸员，一个很好的扳道工。事实上，他能够从蒸汽机的排汽量上判断出引擎奔跑的速度，当他需要它们停止的时候，他可以根本不看，就发出信号。可杰克，我想，他不敢这样，他害怕滚滚的车轮，他害怕在车上爬上爬下。尼尔能够在时速二十英里的车上爬上爬下，他毫不在乎。
由于杰克有点胆怯，他便总是要远离那种需要很多经验和知识的任何一种工作，而不是想方设法去学习它。
实际上，他想要的就是登上一辆长途拖车，在沃森维尔下车，到商店去买一些饼干和酒，或一些罐头汤，然后到流浪汉的聚集地，在帕哈罗河的桥下睡上一觉，最后再返回去工作。可是他又喜欢钱，但他不喜欢用支票兑付现金，而是把支票聚到五六张，一块儿把它们兑换成旅行支票，然后去墨西哥，写一本书。
当艾伦不久后到旧金山来时，我也帮他在铁路上找了一份工作。可是当时他们不雇艾伦做司闸员，因为他们不雇用任何犹太人当司闸员。当时在铁路上的确有这么一条，就是你必须是白人，这也包括犹太人。我就帮他找了一份书记员的工作。这份工作在南旧金山，是夜班，我想他干了一个星期或十天，挣了五六十美元，不管怎么说，挣了他要的就走了。他只需要数数小汽车，记下它们的号码，在哪辆货车上，给调度员造一张调度表，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它们送到工厂去，或者，假如它们是空的，就送到返程车上去。
杰克实际上并不那么糟。我们有不少槽糕的司闸员。我们那样说他，是把他同很棒的尼尔和我自己相比。我是到目前为止所知道的最好的一个了，知道怎么把工作做得既好，又安全，又快。尼尔和我一起出过几次车，杰克也同我一起干过，可那都是在其他车上填补空缺，我们一起出车的次数不多。我们同各自班组到沃森维尔去修整铁路的时候碰见过，全部工程已经完成后大都乘车返回，那时候，我们就坐下来聊天了。
后来，杰克在纽约的一条铁路线上做扳道工，那条铁路线是运棚车的，把棚车拉上驳船，它们开往新泽西，你就可以回纽约这一边了，然后机车把它们拉下驳船，拉到不同的码头上。杰克把这一切都写信告诉了我，跟我说，他已经战胜了胆怯，现在能够胜任工作了。
我们在南太铁路局最严厉的管理员是一个名叫庞狄欧的家伙，他也是一个法裔加拿大人，说法语。这个管理员非常在行，我在他的扳道组给他当司闸员有四五个月之久。我一直都是站在车厢的后面，而他则站在那儿挥动旗帜，或坐在他的桌子前，他会看着手表说，那家伙该干他的活儿了，他迟到了二十秒，然后他会走到铁路上去看看道轨是否换好了。
杰克的最后一次旅程就是和他一起干的。杰克赶上了最糟糕的一天，星期六。因为是星期六，他要你把一天八小时的活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全干完，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成了一个可怕的人。你能拿全天的工资，你能拿八小时的工资，可这是星期六，是你的周末的开始。
所以早上八点钟引车离开圣何塞，而庞狄欧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就会出现在那儿，指望大家都准备好出发了。假如书记员还没有把单子准备好，他就会在那儿大叫大嚷;要是车场场长没有把火车调到一块儿，没弄对，他就会跑到话筒前，或爬上铁塔;要是司闸员胆敢迟到五分钟，他可能就会根本不等他了，因为他必须在八点整离开。
杰克还好准时出现了，谢天谢地!庞狄欧在星期六就是要你的两条腿马不停蹄。你得动个不停。
杰克不仅无法动得那么快，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通常是应该去掉一节守车、一个火车头和大约七八节车厢，我们是要飞快地穿越坎贝尔，到洛斯加托斯，然后卸下两辆车，再挂上两辆车，接着到水泥厂，在那儿换道，然后再开到加利福尼亚大街，在那儿换道，到罐头食品厂，再卸下几辆车，然后就打道回府。
那个法国人简直要发疯了，因为克鲁亚克总是磨磨蹭蹭，这儿花一分钟，那儿花两分钟的。他非得等火车头停下来的时候才从车上下来。他应该是在火车头还在移动的时候就从车上下来，让两节车从身边过去。也就是说，你得在火车头以每小时十英里的速度移动的时候，就从上面下来，等它停下来的时候，你就正好站在两辆车过去的地方，它一停下来，或可能还在往前移动，可那只是很慢的速度了，你就上前，抓住手动扳机，拉掉插杆，因为一个好的火车司机会把车子给停放得恰到好处，这样你就能把它们拉下来——给他一个全速前进的信号，然后跳上车，因为火车头甚至并没有完全停下。你已经完成摘钩，走了。这就是庞狄欧在星期六要求我们做事情的方式。
你不能等火车头停下，再跳下来，走过那两节挂车，然后再转动手动扳机，给司机一个信号。你时间多的时候可以这么干，可是杰克也只会这么干，他还要看看他的单子，要确定到底应该卸哪两节挂车。他要看看单子，再看看挂车的号码实际上你都应该把这些记在你的脑袋里。
庞狄欧对他大骂。我想杰克本来也只打算再干一个星期，或五天就开路，反正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这就够他受了，他再也没回去工作。他跟我说他已经辞职，他以前还跟我谈过，说他会同庞狄欧相处得很好的，因为他也是法裔加拿大人。
至少他俩可以用法语交谈。可是在星期六，庞狄欧除了要把活干完之外，对其他事毫无兴趣。
那年秋天，杰克辞去了铁路上的工作后不久，就又搬回来同卡罗琳和尼尔暂住。可是三个人争吵不断所以杰克就返回纽约城了。很显然，他是一个没有被充分赏识的小说 家，《小镇与都市》并没有为他后来作品的出版带来任何保障，甚至没得到来自大出版商的哪怕一个真挚的欢迎。可是《铁路大地的十月》是一篇非常优秀的散文。作者在作品中十分清楚地表明了它的优点，铁路上的工作为他提供了另一种可以自由旅行和继续创作的方法。加布里埃尔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紧急情况下，杰克可以申请得到纽约州伤残补助金，其理由是充足的，因为他所患的静脉炎使他无法在不损害他健康的情况下工作。
艾伦被自己成功 地把巴勒斯的第一部手稿出售给A.A.温所激励，他成了朋友们名誉的积极辩护人和倡导者。约翰·C.霍尔姆斯完成了一部关于四十年代末纽约的一部小说，他也把它交给了艾伦，艾伦又把它交给了埃斯出版社，所罗门拒绝了，可是斯克里布纳出版社接受了它，它出版过托马斯沃尔夫的作品。杰克给霍尔姆斯建议的书名是《Go)，它在斯克里布纳出版社印了两千五百册，可是后来出版的平装本赚了两万多。霍尔姆斯的成功刺痛了杰克，因为《在路上》中有许多和《Go》同样的人物 、同样的场景，可是却没有能够出版。两个人都清楚，杰克的书更好一些。霍尔姆斯后来称(Co)“几乎过于拘泥于现实，过于拘泥于现实则失去了诗的真实，而诗的真实才是文学中至关重要的”。
克鲁亚克在霍尔姆斯一九四九年开始创作《Go》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他他鼓励霍尔姆斯，从不表现出他的嫉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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