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格儿短篇特辑:死亡随笔

莫气少年穷日期:杂文精选阅读:14839

文|匕鹿君

如果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首次执笔,我定然将我心中的感情源源道出,以此纪念那些埋在时光中死去的亡灵。

如果在一年前,满世界的重压倾覆在我的身上,我撑过太多迷茫的昼夜,手中拿着苦涩的笔,重重地闭上双眼,厌弃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

而今情到深处、无法自言,只剩下一句“空无一物”,岁月已然泛旧,犹如一张折叠过太多次的薄纸。世间总在生离死别中,多年少年韶华,匆匆远去,我单薄的记忆不值一提,停止在此去经年某个瞬间。

最后只剩下一句:不可说。

这年寒假结束,二月底返校。返校之前,我知道家里的一个亲戚不行了。在学校里我一直与母亲不断通话,想要知道他的消息。记得每年春节,他会定时来我家拜访一趟,买一点东西送给我年迈的祖父。在我的印象之中,他好赌成性,急躁邋遢,家里人对他充满了嫌弃,谁也不想与他来往。

据说后来他死得很惨,浑身皮肤硬化,肝也出了问题,肚子里积满了脓水,最后连饭都吞不下,医院怎么也查不出他的病来。当时只有他的妻子和女儿守在身边,唯一的一个儿子不知所踪。

当听到自己要死的时候,他默默地流下了泪水,空洞洞的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人世的留恋。一纸病历彻底结束了他求生的欲望。母亲转告给我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大概她也认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幼年时我见过许多死者,凋落的花朵、屠宰场里的牲畜,还有埋在坟堆里的死人。它们无一例外构成了我童年的旧事。母亲说,我生下来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曾祖母就去世了。她死前看见我灿烂的笑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祖母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死的,她死的时候,我跪在灵堂,哭得泪流满面,父亲 半夜把我叫醒,叫我去守灵。

后来我才知道,命运犹如一张蛛网,在某些残缺不全的人生 中,偶尔透过一两丝光线,那就是幸福 与安宁。而蛛网覆盖了我们的整段人生,死亡构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这样,我看着身边许多事物渐渐离开,记忆里带着对它们深深的留恋,但我从不反抗命运的无情。

我见过一个住在红灯区的女人,在一个热得不能再热的夏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搬了一条凳子,坐在宾馆门外。那里没有风扇与空调,她手中拿着一把彩色的扇子,一直在不停地扇风,一见到来往的男人,便冲他们打招呼。几个男人冲她淫笑,可是谁也没有走过来。

当时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秒,一个老头抱住了她,然后打开宾馆的门。街道上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我顿时感到一阵悲伤。我至今都记得,那天她穿着一件露得不能再露的吊带裙,两只乳房露出半截,腰则被束得很紧,背上有一只蝴蝶刺青。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廉价却又可怜的风尘女子。我的内心悲悯却无可奈何。许多时候,死亡并不代表躯体的消失,而是灵魂的湮灭,肉体注定要承担人世间的许多罪恶。

女子消失于我的视野中,我消失在这个人的生命里。

我也曾亲眼见到过一场打斗,发生在菜市场,一个老婆婆的豆腐被打翻在地,她的儿子赶来帮忙,结果头部被别人用铁棒打出血。我当时被吓得不轻,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堆,母亲拉着我的手,让我快点回家,而我却还在盯着豆腐摊子,看着红色的血迹与白色的豆腐融为一体,就像在唱一曲恋歌。

中午的时候,警察匆匆赶来,封锁了现场,据说男人当场死亡,被打得脑浆直迸,他年迈的母亲趴在地上要死要活。死神的筛子淘汰了这些脆弱的人,宿命已定,无法改变。这些裹杂着血肉的记忆,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是相信爱与拯救的女子,总是希望留人世间爱,迎浮生之变,纵使知道从来没有平和安稳的人生。七岁之前,我一直与我的祖母生活 在一起,她是一位慈悲的老人,喜欢念经拜佛,那是我幼年最为深刻的记忆。我向来是这样的人,情感丰沛到不能自控,可是有时却欲言又止,于我有限的生命之中,某些藏匿于宿命之中的痛苦,总是令我在一次又一次大悲过后,略带有几丝沉思。

三年前,十五岁,换着一颗自负之心,没有半分羞赧,却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所欺骗,以为自己不畏生死。

一年前,十七岁,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孑然一身,漂泊于世。犹如一头沉默的羔羊,一直在寻找归宿的地方,下一处即是坟墓。

而今已在世界生存十八年,回想起当年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心中深情款款,却奈何无法诉说。依旧不够成熟,如过去一般无知懵懂。我们对待这个世界上的多少生死存亡,无数次无语凝咽。忍下万千丝伤痛,谁也不知自己要何时才能洗尽铅华。最终只剩下一句:不可说。却已是最好的回答。

【请向这个相信爱与拯救女子送上深深的祝福 吧】

【据说只要一个人足够虔诚,上天就会看见她的梦想 】

【愿她实现自己的梦想,仅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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