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查尔斯传记《我无法停止爱你》 第4章:杰克逊维尔

容我爱你深不见底日期:吉他谱阅读:8296

《我无法停止爱你》试读:杰克逊维尔

1945年10月,15岁的雷•查尔斯•鲁宾逊,和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市,和美国,一起跨入了二战后的新纪元。杰克逊维尔是圣约翰河流的一个深水港口城市,拥有20万人口,是全州最大的城市。它在20年代极尽繁华,30年代渐渐衰败。二战期间又重新繁华了起来,有82艘自由轮、12辆坦克、数不胜数的小艇,在城里的造船厂下了水。现在战争结束了,市府领导开始担心和平会终止现有的繁荣。然而,对于各处的美国民众来说,8月胜利的欢乐并没有褪色,它演变为大面积的乐观情绪。归国的士兵们脱去军装,参加工作,找人结婚。年轻夫妇们以新生儿、新家、新车来体现自己对未来的信心。跟别的很多城市一样,杰克逊维尔市的扩张速度惊人,十年间规模就翻了一倍。

对于战后的这种乐观风潮,杰克逊维尔市的7.47万名黑人,比白人更多地持怀疑态度。好时光当然胜于坏时光,但吉姆•克劳法译者注:JimCrow,吉姆•克劳法,对黑人进行隔离、压制的一套种族歧视做法。仍然在执行,所有的前景都指向同样的旧时光景、旧时光景。《临界》——全美有色人种进步联盟(NationalAssociationfortheAdvancementofColoredPeople)旗下的一本杂志,刊载了一篇专题文章,评述1942年的杰克逊维尔市。尽管有那些荣耀、显赫的黑人家庭的照片,全美有色人种进步联盟(NAACP)青年会的主席还是写道:“那些高耸的写字楼里,没有一个速记员、职员、秘书或者商人,是我们黑人。那些现代的商店里面,也没有一个售货员是黑人。”杰克逊维尔市社会事务局委员会 1948年的一份报告披露:“没有对有色人种开放的海滩。”唯一一座对黑人开放的公园“既没有树木,也没有椅子”。黑人区唯一一条铺得像样点的街道也是 “原本属于白人的……其中一条街”。

佛瑞德和莉娜•梅•汤普森住在教堂西街752号,一栋两层高的木结构洋楼里。这里是市区的西部,房屋建筑简朴,街上种着参天大树,整个地区被称作“别墅区”(LaVilla)。20世纪40年代中期的城市姓名地址录上,“别墅区”居民名址后面都标有一个小“(c)”译者注:c为 colored一词打头字母。,意为“有色人种”。佛瑞德和莉娜自己没有孩子,他们很高兴接纳RC这个阳光大男孩。他回应了他们的爱,很快,跟他们相处得就像跟在塔拉哈西的“小山羊布”和“洋娃娃多莉”相处一样舒服自在了。吃过晚饭后,大家很欢迎他留在厨房里度过夜晚。周六晚上,全家围在收音机前收听格兰德•奥利•奥普莱(GrandOleOpry)的节目;而周日晚上,他们则看艾莫斯和安迪(AmosandAndy)的滑稽剧,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莉娜想给RC买些衣服,佛瑞德则给他补贴公共汽车费。但无论如何,RC都已下决心要尽快成为一名职业音乐家来养活自己。佛瑞德说第一步是参加音乐家协会,他马上陪RC出发,朝北步行了一个街区,来到座落在艾士利西街(WestAshleyStreet)的协会大厅。

90年代中期,艾士利西街上杂草丛生的空地已远远多于建筑物了。住在残存的旧建筑里的居民们,伛偻着身子,神情倦怠地在街上溜达着。然而在1945年,从布罗德(Broad)到戴维斯大街间的四个街区却是熙熙攘攘的,按老居民的说法是“杰克逊维尔的哈勒姆译者注:Harlem,哈勒姆,纽约的黑人住宅区。”。佛瑞德牵着RC在人行道上走着,到处都是购物或等公车的人。他们经过咖啡馆、美容院、皮西厄斯骑士大厅 (KnightsofPythiasHall)、斯特兰德剧院(theStrandTheatre)、曼纽尔踢踏舞厅(ManuelTapRoom)和德拉瓦台球厅(LenapeBilliardHall)。高高的瑞奇蒙德酒店(RichmondHotel)耸立在布罗德大街的街角,对面角落就是斯坦顿中学(theStantonSchool),这是全城唯一一所黑人高中。詹姆士•威尔登•约翰逊(JamesWeldonJohnson)曾在那里任教,并为它写了校歌《高声歌唱》(LiftEveryVoiceandSing),一首激动人心的赞美诗,后来就成为非正式的“黑人国歌”了。

西艾士利街的老板,人称“查理•艾德”的詹姆士•克赖德多克(James“CharlieEdd”Craddock),经常站在他的典当行门口,向行人点头致意。查理•艾德还拥有一家舞厅,名字叫做“两个圆点”(TwoSpot),根据《临界》的介绍,那是“黑人开的最好的舞厅”,他还拥有数量超过一打的路边小酒馆。查理•艾德雇请音乐家在他的俱乐部表演,把他商店的乐队制服卖给他们。为帮他们赎回典当出去的喇叭等乐器,他还做些文书工作,并出资创建了他们自己的组织——全美音乐家协会杰克逊维尔632分部(有色人种部)。1945年,632分部共有成员150名成员之多,在克拉拉•怀特救济会(ClaraWhiteMission)大楼设有办公室,那是建在西艾士利街613号的一栋外观抢眼的建筑物,外墙是灰泥粉刷的,共三层楼。奴隶出身的克拉拉•怀特创建了这个救济会,作为救济贫民的流动厨房,下面这段话是她的座右铭:力所能及

奉行众善

不分人等

随力行善克拉拉•怀特的女儿娥莎(Eartha)接手管理救济会,使它成为大萧条和战争时期黑人社团的枢纽。救济会的入口处的两侧,分别是窗明几净的理发店和好莱坞音乐书店(HollywoodMusicStore)。632分部的办公室在三楼,不过成员们喜欢聚坐在楼下一架老旧的竖式钢琴边闲聊,钢琴在救济会大厅的角落里,大厅的墙被刷得雪白雪白的。

去过几次之后,对于一路上那些路边石的高度,以及人行道的哪几处被树根撑裂了,RC已经了如指掌。每天下午他都会去救济会大楼,逮着人就跟人说他是RC•鲁宾逊,是钢琴手和歌手,随时都有能力应付一场爵士乐演出。老乐手们盯着这个肩膀宽宽、好动的、长得过于高大的盲少年,咧嘴直乐。哈,整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亚历山大•佩利(AlexanderPerry),瘦高,35岁上下,是盖恩斯维尔(Gainesville)本地人。1945 年至1946年期间,他是632分部成员之一。50年后,他依然音乐不止,在北杰克逊维尔教堂演出。他对RC印象深刻,也记得RC每天去救济会的艰难行程。“我刚从部队退役,就参加曼纽尔踢踏舞厅的阿尔文•唐宁的乐队(AlvinDowningband)演出。RC那时还是个孩子——眼睛瞎了,不过性格很好。”

佩利的音乐生涯与他同时代的黑人流行音乐家们(也包括白人)多有相似,他的生活 折射了整整一个时代。1920年代,他还是个少年,就随两个音乐家哥哥北上来到纽约。在朱丽叶音乐学院夜校学习音乐的基础知识和技巧后,整个30年代到40年代,他随一些已湮没了的乐队四处巡演,从阿斯伯里公园(AsburyPark)到大西洋城(AtlanticCity),从费城(Philadelphia)到匹兹堡(Pittsburgh),从克利夫兰(Cleveland)到芝加哥(Chicago),然后经布法罗回纽约。“有时会在路上耽搁好几个礼拜,直到经理人安排好了下一站的巡演。”佩利回忆道,“不管去到哪个城市,我们都去音乐家协会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有人来请我们去演出。我拿手的乐器是小号,不过人家也常要我演奏萨克斯管、长号、钢琴,还有鼓。如果不是经理人安排好下一个新的活计的话,我就得一直那样混下去了。”在杰克逊维尔发展得不顺,佩利就回佛罗里达去了。那年冬天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在632分部坐冷板凳的人。“埃灵顿公爵(DukeEllington)的乐团来过“两个圆点””佩利回忆说,“阿姆斯壮(Armstrong)和吉米•兰斯佛德(JimmyLunceford)也来过。即便是埃灵顿公爵也未必马上找得到演出的活干,大伙就在这里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四处找活干。整个乐团不一定有活,但一些团员就有人请。”

632分部的音乐家都能识谱——“爵土音乐会上你必须得识谱才行。”

佩利说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像他一样,都受过古典音乐的严格训练然而,在30年代和40年代,古典音乐的大门对黑人是紧紧闭锁的。因此保罗·罗伯逊( Paul robeson,1898-1976年,美国黑人歌唱家)和玛丽安·安德森( Marian Anderson)的成功 显得弥足珍贵,他们给了“黑鬼没戏”的调调一记猛击。黑人作曲家威廉·格兰特·斯蒂尔( William grantSt)写协奏曲,爵士音乐家们也时不时地演奏室内乐取乐。1943年出版的黑兹尔·斯科特( Hazel scott)的活页乐谱上,有几句话很有意义:“和许多其他的有色人种艺人一样,黑兹尔也发现了,最省力的通道就在流行音乐里,尽管她早年所受的音乐训练全部指向古典音乐会舞台。

流行音乐,这种日常的音乐,正是佩利和他的伙伴们玩的。在流行音乐方面,黑人音乐家可以获得这些机会:爵士音乐会、唱片合约、电台直播秀,还有本地的工作。在劳叶尔,史密斯呆的塔拉哈西和许多其他的城市,杰克逊维尔的流行音乐家基本都是黑人。黑人大乐团和小型爵士乐团,为黑人地界的俱乐部和酒吧演出;也为白人地界的乡村舞会和社交聚会演出。“本地的白人音乐家当中,只有三支乐队胜任演奏任何风格任环境的音乐,”佩利回忆说,“我们黑人乐队有20支!”

在那个年代,成见颇深的观众把黑人摒绝于大部分知识分子从事的业之外。黑人音乐家能在流行音乐这个行当里找到工作,完全是因为音本身太具魅力。19世纪早期以来,美国流行音乐就已融合了非洲和欧的诸多元素,风格上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和发展。对于黑人取得的成就,自人文化总是极力予以否认,但对于黑人音乐,他们否认不掉。整个国家的国民都承认黑人对美国音乐的贡献也非常享受黑人音乐。即便不是历史学家,632本部的成员和他们的观众,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对于这一点都心知肚明:他们表演的音乐或为之欢呼鼓掌的音乐,其实源自奴隶们灵魂的大声呐喊,与老英国音乐、与班卓琴乐、与巴赫音乐、与斯蒂芬·福斯特( Stephen Foster)的“黑鬼歌”系列,例如《坎普镇种族》( Camptown Races首甜美的《美丽的梦想 家》( Beautifu dreamer),其实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巴迪·博尔顿( Buddy Bolden)与比克斯·贝德贝克(BxBeiderbecke),贝茜·史密斯( Bessie smith)与梅·威斯特( Mae west),尤比·布莱克( Eubie blake)与乔治·格什温( George Gershwin),在他们那里,美国流行音乐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熔炉,黑人音乐、白人音乐和蓝调共冶于一炉,密不可分。路易斯·阿姆斯壮( Louis armstrong)像欧文·柏林( Irving Berlin)一样怒吼,比莉·霍莉黛有着杰罗姆·克恩( Jerome Kern)似的叹息,只有埃灵顿公爵保持着他自己的埃氏风格,仿佛一道柔和淡雅的彩虹化入自身。

这些音乐仿佛磁石一般吸引着RC。在协会大厅,他报名上了学,那是唯一一家可以教授他这种音乐的学校。身为盲聋学校的热门乐手,以及几次塔拉哈西的演出经验,并没有让632本部的老将们对他另眼相看。要和他们一起参加演出,RC必须向他们证明他对音乐懂得的远比那些要多。

首先,任何音速的音乐,不管是快歌还是慢歌,他都得能掌握慢拍摇滚乐的节拍。流行音乐不像古典音乐一样速度可以变快或变慢,乐手们要始终保持不变的基调强节奏,嚓一咚,嚓——咚,嚓一咚,嚓一咚,节奏很有一种拍手击掌的非洲风格。“蓝调音乐”的乐感RC是有的,但他还需要学习如何驾驭那些悲情的非洲曲调,如何在大小调间转换;学习如何将平庸的旋律化腐朽为神奇,如何为平淡无奇的和声镀上一层南方夕阳的紫红光辉。

为应付每场演出,RC得学会流行乐的常备曲目。夜复一夜,632本部成员在俱乐部里表演着这些节目:简单的短歌、民谣、新歌快歌、慢歌、欢乐的歌、悲伤的歌,有时也临时加演古典音乐。跟大多数新手一样,RC也是先一首一首地学歌,比如,《并非品行不端》(Ain' t Misbehavin")、《昼与夜》( Night and Day),牢记每首歌是什么调。不过这对于职业演出来说还远远不够。没有人能牢牢记住所有的流行歌,但很可能这个晚上,客人就点唱《阿瓦隆》①,要么是《昨天》( Yesterday)。职业乐手会尽可能多地牢记歌曲,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学习流行歌最经常重复的那些形式。他们努力学会抓住它们,一到表演就即刻能够应付自如。

有两种形式几乎适合所有的歌曲:蓝调布鲁斯,一种源自非洲的、每12个小节里在主音阶和属音间来回滚动重复的音乐;还有就是32小节的“标准乐”,一种美式流线型曲调的欧洲艺术歌曲,通常以AABA的曲式出现。一个职业乐手如果熟悉这些形式,包括常用的和弦顺序的话,即兴演奏任何一首曲子都难不倒他。“当我们收到点歌,”佩利告诉我们演出的流程,“谁知道那首歌的话就帮钢琴手定下调子。假如那首歌乐手都不知道观众仍然会听到和弦在走,比如G小调的《金银花,玫瑰花》(HoneysuckleRoN)走C7和F和弦,大家就跟上配合。萨克斯管或小号负责煸情的独奏,结果,下面的观众还以为我们知道那鬼曲子呢!”

怎样让自己投入到流行歌和布鲁斯里去,当爵士乐团即兴创作和弦时候怎样让自己跟得上,这些就是1945年冬天到1946年春天期间RC努力学习的内容。他的雄心是不仅要入行,还要征服它,所以他抓住机会练习。由于是新人,又是孩子,他经常都得等在钢琴旁,不过等的时他就听前辈们弹单。有些老乐手很乐意给RC示范一些新和弦的声效,还有左手在琴键上移动的效果,有的则不肯接着弹,他在旁边的话,不防得点,这孩子就会把什么都偷学到手。晚上和星期天,RC就在佛瑞德和莉朋友的竖钢琴上弹琴,不过在那里他比较放不开。让他真正学到东西的还是在那些摇滚爵士音乐的即席演奏会上

即席演奏会是流行音乐的新兵训练营,一个火辣辣的试验场,所有像RC这样的新人都得通过,才能赢得进入乐手联谊会的入场券。“我们常能喜欢熬夜玩即兴,”佩利回忆道,“俱乐部打烊了,那些技术最好的乐手就聚到随便哪里,只要有钢琴,接着玩。大家互相学习,但也力争胜过对方。

在爵士音乐演奏会上,乐手们组成联合阵线,努力献上让客人满意的音乐。他们弹标准调,比如《乘坐列车A》就用C调,这样演奏起来容易许多,音乐就会非常流畅。而即兴演奏会正相反,是场你死我活的战斗,铁面无情的规则就是:要么留下来,要么滚回家。一个熟稔的老乐手会建议先以类似《灵与肉》这样的民谣开场,用标准调,即是降D调,再在这个调的前后五个调内不断变化发展,不过不是用民谣的速度,有意思的是,他还会去数拍子。轰轰,嗡嗡,乐手们开足马力开始炫技,鼓手的鼓打得摇滚激烈贝司是雷声震震,仿佛奔驰的大象,小号则吹得像一只猫在潜行。像RC这样的新手,应付第一段合奏时也许还没什么问题,但第二段合奏可能已经转为降G调了,他得留心记得由降G转到升F,准备好在第三段再换成B调。《灵与肉》这样的歌对新手来说,是调整复杂半音的过渡训练。假如鼓手把节奏从摇摆转换成拉丁,老乐手能够迅速而顺滑地适应新的节奏但新乐手就会很抓狂,像一个在玩“被盛气凌人地指使”游戏的孩子,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他只好试图抓住某个和弦,随便哪一个,只要能跟回那首歌,但是听起来会很别扭,因为跑调了。次中音萨克斯管乐手翻起白眼,贝司手吃吃暗笑,那新手孩子羞红了双颊,使出吃奶的劲,在相对保险的DG和C调部分重新跟上音乐。

从杰克逊维尔的即兴演奏会上回到佛瑞德和莉娜家时,RC常常很苦恼,很气馁。好在年轻,他一两天后又回去参加,不过被打击的骄傲还是留下了永久的伤口,他也得到了一个永恒的教训:音乐就是战争。埃灵顿公形容爵士音乐家为“角斗士”,RC这个佛罗里达盲聋学校的“死扣球”斗土也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为了占有一席之地,他开始寻找自己的能量之源。他有完美的音高,能够在倾听整个爵士乐团的同时,分辨出每种乐器不同的音色。失明并未在学习歌曲的形式和和声次序上造成不便——所有的音乐家都能够用黑暗中的心灵之眼“看见”音乐的结构而他在数学上的优势使他颇为受益。只要想着顺序是第四和弦转第二和弦,再转第五和弦,这意味着,不管乐队弹的是哪个调,和弦的聚合都是一样的。

没过多久,老乐手们无论玩什么花样,他们都甩不掉这孩子了。RC开始有了参加爵士音乐会演出的机会,每场的出场费只有2=5美元。积少成多,这些演出就成为他们这些职业音乐家的谋生支柱了。“那些日子里,我们到处演出,”佩利说道,“今天晚上是在白人的地方,得从厨房进出,还得在幕布的后面表演。到了第二天,又出现在了妓院,我们表演的时候,客人们就在打牌,胡言乱语。”佩利有支固定乐队,阿尔文,唐宁乐队,每周有六个晚上在曼纽尔踢踏舞厅演出,报酬很低,但很稳定。当乐队固定的伴奏者去赚更多钱的外快时,乐队就需要找替补乐手,RC就是其中的一名替补钢琴手。在曼纽尔踢踏舞厅半固定的工作机会,也意味着RC有机会寻找比在杰克逊维尔的夜总会更高档的夜总会工作,他开始在两个圆点夜总会出没

杜兰莫亨利…华盛顿( Drummer Henry Washington),高个,有着王气质,他是两个圆点剧场乐队的领袖也是杰克逊维尔的顶尖音乐战期间,他的乐队成员缩减剩10名,不过战后又发展到了17名起RC只是在门口听,他还太小不能合法地进入夜总会,不过他很快就引起华盛顿的注意,并得到一些临时的顶场演出机会。和华盛顿的乐队在两圆点夜总会演出的夜晚对于RC来讲,是些意义重大的夜晚,他首度有会和正规的爵士大乐队演出一一五名萨克斯手,四名长号手,四名小号手加上钢琴手,吉他手,贝司手和专司节奏的鼓手。当初在盲聋学校听到的阿蒂·肖,有个下午在佛瑞德和莉娜家的收音机里听到的哈里·詹姆(Harryjames),他们那粗犷的原生态音乐回来了,灌满RC的双耳:哦,道彻的响板;萨克斯管在吹着,低调的小号渐渐热烈起来了,仿佛一支香烟在丝绸底下燃烧、冒烟;吉他叮叮咚咚奏出的和弦,被鼓手噼里啪啦敲出的离帽似的钱声圈圈环绕,整个乐队制造出一浪接一浪的高潮。RC跳进音乐的漩流,热切地等待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刻到来。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乐队他明白了,大乐队要分出小乐队易如反掌,但能将流行音乐的全部风采滨绎得淋漓尽致的却只有大乐队。他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会拥有一支于自己的大乐队。

然而随着战争的远去,大乐队的黄金时代消逝了。除了最牛的几支比如埃灵顿、贝西(Basi)和道西兄弟( Dorsey brother),还在继续巡演、灌录唱片外,其他的乐队随着流行音乐之球滚动到新的轨道上而销声匿迹了。泰尼·布莱德肖( Tiny Bradshaw)、伊利诺斯·杰凯特(linsJacquet)和乔,李金斯( Joe liggins)是战后“两个圆点”驻场乐队的领队在他们的领导下,大乐队的音乐风格铅华洗净,回归本源:长而自由的兴重复乐段,雁叫般响亮的独奏乐音,穿梭于欢快的跳舞节拍之间。T骨沃尔克( T-bone Walker)加大了电吉他的音量,吉他的音色与小号和节奏融合得更为水乳交融。战后乐队演奏的音乐比大爵士乐队的音乐要来得粗野一些,在光滑圆润的音乐表面之下,布鲁斯比以前来得更加闹腾美国的《公告牌》( Billboard)杂志将这种新音乐风格定义为“节奏布鲁斯

小型乐队也很受欢迎。消息传到了杰克逊维尔:查理·帕克( Charlierker)、迪兹·吉列斯皮( Dizzy Gillespie)和瑟隆尼斯·蒙克( TheloniousMonk)正在组约的哈勒姆的明顿( Minton' s in harlen)俱乐部演出。比波普爵士乐( Be-bop)对于632本部的成员来说有点走得太远了。佩利和同伴们在临时准备表演歌曲的时候,更注重去抓住一首歌最基本的感觉“独奏的时候,歌词跟和声一样重要,”佩利这么认为,“我们演奏出爵士旋律来表达歌词所要传达的意思和感情。”老古板!比波普派爵士乐手们嗤之以鼻。他们把歌曲颠覆得面目全非,在空空的结构支架上重新构架起一首歌来。例如,吉列斯皮大胆地将朴素的《耳语》( Whispering)改编成了华丽炫目的《精神焕发》( Groovin' s High)。新的声音令RC顿感振奋。不过来自年纪较长的人的反对声音也不绝于耳。即兴表演的过程中,疯狂的和弦、超快的节奏都来得有趣过瘾,然而,在商业演出中,民谣和蓝调布鲁斯仍然是最受欢迎的。只是,其他的音乐家却对那些疯狂炫技的独奏大加话病。至于一般民众,他们要求的是这样的音乐:朴实无华地表达出人类的情感讲述故事 并令听众能够翩翩起舞。

1946年的夏天和秋天,那些全部由黑人组成的小乐队,贴心地给美国民众提供了他们需要的音乐:路易斯,乔丹和他的五鼓音( Louis Jordanand his Tympany Five)、奈特,金,科尔三重唱( the nat“King”cole1i)①、查尔斯·布朗( Charls brown)和三个传播者( Three blazers)等。

这三支乐队的领军人物 都既演奏又演唱,科尔和布朗弹钢琴,乔丹吹中音蒈克斯管。他们三人灌录的唱片赢得了RC的心,贏得了佛瑞德和莉娜的心,也赢得了整个国家数以百万计的听众的心。路易斯·乔丹是最的一个。他出生于阿肯色州的布林克利( Brinkley, Arkansas),是名正规训练的大乐队老乐手。1941年乔丹在德卡厂牌下发行创新的量士转唱片,很快他就变成了大腕,甚至可以这样直率放言:“是我和宾·克斯比( Bing crosby)缔造了德卡唱片公司。”路易斯,乔丹的唱片今旧是流行乐的杰作,诙谐地描画了黑人们的生活,其令人无法抗拒的的摇摆节奏,使得关于先知阿摩斯和圣徒安德烈①的故事既滑稽诙谐魅力无穷。《噗噗嗅,布吉舞》( Choo choo ch' boogie)是当年的大热观众听众们无论白人黑人,都是吃吃笑着边听边跟着合唱起来

噗噗,噗噗

来跳布古舞

噗噗,噗噗,噗,来跳布吉舞

把我带回正轨吧,杰克啊!

纳撒尼尔·亚当斯·科尔( Nathaniel Adams Coles,即前文之奈特金·科尔),是亚拉巴马州首府蒙哥马利( Montgomery, Alabama)一位浸自会牧师的儿子。二战开始前,他在旧金山( Los angeles)组建了自己的爵土乐队,规模比乔丹的小:只有他自己、贝司手约翰尼·米勒( JohnnMllr)和技艺惊人的电吉他手奥斯卡·摩尔( Oscar moore)三个人。194年,三人乐团演奏了一曲《第52大街》,士乐迷们发现,科尔原来是一杰出的钢琴手。1944年一曲喜气洋洋的《改邪归正》( Straighten Up andFly right),使得乐迷们再次领略了科尔作为一名优秀歌手的夺人风采,这是一首乔丹式的歌曲,与战争即将结束的乐观情绪非常契合。奈特·金科尔润滑如奶油的男中音迷倒了美国,他有一种弗雷德·阿斯泰尔①式的温和气质,一对淘气的眉毛给他那英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幽默 感。即使面对种族隔离之痛却依然表现克制温和,使得科尔患上了出血溃疡,并染上烟瘾,每天需抽三包烟,对于这些情况公众是一无所知的。白人听众从他的音乐里听出他是一个“理想的”黑人(或者说是他们认为的理想):优雅,有音乐天赋,恭顺。黑人们则嫉妒他,却又模仿他,留起一头仿如漆皮般又里又亮的头发。1946年,科尔投身朱庇特唱片公司( Capitol Records),创作了一连串的热门歌曲,包括《在66路找乐》( Get Your Kicks on Route60那年夏天,他取代了宾·克罗斯比在电台的“克拉夫特音乐厅”节日的位置。到了秋天,他凭借一曲《圣诞歌》( Chritmas song)登上了流行音乐排行榜榜首。

有一支三重唱乐队的突然出现引起了科尔的注意,那支乐队有个非常有特色的钢琴歌手——查尔斯·布朗。爵士杂志《节拍器》( Metronome)这样形容他:“他几乎能将奈特的声音和钢琴模仿得惟妙惟肖。跟科尔一样,布明也崛起于旧金山,酷爱民谣,对海伦·奧康纳那样的白人歌手的清晰发音推崇备致,同时也深深迷恋自己德克萨斯老家的悠缓蓝调布鲁斯。1945年9月,布朗为西海岸一家独立唱片公司阿拉丁( Aladding Records)录制发行了《漂流的蓝调》( Driftin'Bues),那是他的第一首热门歌曲。该在杰克逊维尔和美国其他黑人地区的自动点唱机上停留了许多年,对于吧长长的下午时光来说,那是一张堪称完美的唱片:我漂啊漂,漂啊漂就像一条船浮在海面上。

表演完一场爵士乐演出,马上又赶往下一场,现在的RC对于“别墅区”的黑暗已经很熟悉了。在他去的任何场所都能听到这些小乐队的声音。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留心聆听,为的是给自己寻找机会。“小奈特易斯”在全国大城小镇不断涌现,他们是些翻唱热门歌曲的当地歌手克逊维尔已经有一个“小路易斯”了——泰尼·约克(TinyYork)胖的次中音萨克斯管乐手,喜欢在他们的五重奏乐队里边逗乐做鬼脸跳舞。RC无法跟约克的吃香抗争,而乔丹的谐趣风格对于当时还很的RC来说,不管是在哪种场合,都来得太过闹腾了。不过,全城却还没人模仿科尔和布朗,他们的爵士乐正是RC的狭窄通道。科尔是RC的量像,还在格林维尔的时候,RC就在模仿他了。这少年很费劲地想让钢来的声音环绕着自己的歌声,就像奈特·金做到的那样。为了仿效偶像发音,他必须让自己的喉咙和下巴压靠得比平常紧许多。相对之下模仿尔斯·布朗慢条斯理的蓝调则易如反掌。如果科尔和布朗能靠自己擅长的技能大把赚钱,RC觉得自己也可以这样赚点小钱。

享利·华盛顿很喜欢RC版的科尔和布朗秀,他开始让RC在重要段表演《漂流的藍调》或《在66路找乐》,刚好是要转回大乐队前的节奏部分。对于杰克逊维尔的黑人手工艺人而言,真正的奈特·金·科尔是遥的好莱坞的大人物,然而每周有三或四个晚上在两个圆点俱乐部,他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奈特”。大家发现在两个圆点演出的这个盲少年非常可爱,他可以把科尔模仿得如此逼真,又能唱布朗的歌唱得跟布本人一模一样,假如闭上眼睛听的话,根本就分辨不出差别来曲曲歌结束后的掌声、黑暗中客人桌边爆发的大笑和尖叫、乐队乐手夸奖赞赏的耳语,这些都是RC初获成功的象征。在表演间歇,年轻的女客人们毫不掩饰地声称她们很欣赏他的演唱风格。RC很愿意也准备好了,要回应姑娘们的好意。只是,失明使RC要迈出第一步颇感窘追突如其来的羞涩常常使他在紧要关头张口结舌起来。有时候,音乐会结束后,年长的乐手会用RC的方式试探女孩,为他牵线搭桥。不过大部分时候,RC还是得回到佛瑞德和莉娜的家孤枕独眠。自天和星期天,RC通常会跟“别墅区”的隔壁邻居拉薇·赫尔曼(Loveyherman)去散散步,只是拉薇是个常上教堂做礼拜的女孩,RC使尽了招数,最多也只能跟她牵牵手,或趁她不备偷偷吻几下而已。

时间来到1946年秋天,RC满16岁了。在杰克逊维尔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他就打进了632本部的小面子,据身一变成为一名职业乐手,甚至能应付整场秀的表演,足以自立谋生了。出场费为5美元或8美元的演出源源不断,他除了付给佛瑞德和莉娜膳宿费,自己口袋里还能剩点余钱。

他开始想搬出去自己住,但是佛瑞德和莉娜坚决不答应,只要他在杰克逊维尔,他的家就在西教堂大街752号。

与此同时,“小路易斯”泰尼·约克的声名已经越出杰克逊维尔的范围了。这个充满自信的歌手兼萨克斯管手组建了一支乐队,要到佛罗里达州中部的奥兰多去演出。泰尼邀请RC做乐队的钢琴手,表演他的拿手好戏。如果加上RC翻唱科尔和布明的节目部分,泰尼就招揽齐了三个小乐队的全部王牌明星,那么整场秀就会生猛许多。RC对新巡演跃跃欲试,立刻就答应了。乐队把乐器搬上了泰尼的大篷车,他们就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奔驰。有些成员对这孩子变成秀场明星很是不爽,坐座位的时候,就安排RC坐在装汽水的板条箱上。作为乐队新丁,RC不便发作,但心里很不乐意。整个下午,大篷车沿着灰尘滚滚的双车道公路一路颠簸,过了戴顿那,又沿西南倾斜,向纵深的中部疾驰。空气越见潮湿,花的芬芳在氲。情子林连绵几英里,直铺排向远端的地平线,树枝上缀满橙红的累累果实。

黄昏时分,乐队扑进了奥兰多的怀抱。

《雷·查尔斯传记《我无法停止爱你》 第4章:杰克逊维尔.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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