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加俊散文|价 格 趣 谈 会

作者简介：朱加俊，笔名加俊，男，生于1955年。1970年加入工人的队伍，工作后有时会练练老祖宗传下来的汉字，在文学的世界里安宁快乐 。

岁末年初各种会议开始多了起来，表彰会、茶话会、联欢会等等不一而足。与此同时各种商品和服务项目也来凑热闹，要在万众体育馆内召开一次别开生面的商品和服务价格趣谈会。

消息传开，报名者十分踊跃，与民生有关的商品和服务项目纷纷表示一定会前来捧场。

一月上旬大会如期举行，凛冽的寒风挡不住大伙儿的热情，时间尚未到点会场上早已座无虚席。大会主持人当仁不让地由“二师兄”担任，牛魔王和羊小姐在旁助阵。只见二师兄一副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样子，再加上打扮时尚，俨然成为了大会最红的明星。

再看那二师兄的身价在一九年下半年暴涨几倍后，虽有起伏但仍稳居高位。应验了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的话“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真是一语中的，颇具先见之明的眼光。

尽管高高在上傲视群雄，但二师兄脸上不时闪过一丝淡淡的郁闷情绪。

“咳、咳！”二师兄干咳二声，走到话筒前宣布大会开始。“今天的大会，我们开门见山直来直去，希望大家踊跃发言。总结自己几十年来的价格变迁和各兄弟商品或服务项目之间的比价关系。下面我自己先说。”

“唉！我冤那！我的身价长期以来是蜗牛式的爬行，时不时还要退上几步。自近两年来拜无猪县无猪乡和非洲猪瘟所赐，我的兄弟姐妹少了许多，所以才在去年下半年飞了二、三个月。立马就遭遇了口诛笔伐，成了众矢之的。为了打压我，又是加大进口，又是抛售冷冻猪肉，还出台了各种鼓励养猪的政策措施，定要把我踩在地板上而后快。＂

“要说赚钱，养我的主人真的赚的不多，很多时候养猪亏的厉害。比起卖肉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卖肉的商户不管涨与跌，他们都是顺价销售稳赚不赔，还想方设法变着法子多赚一些，你们看他们把我身上的肉换个好听的名字，身价就不一样了。以前的肋条肉比腿肉要便宜许多，且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不知从何时起把肋条肉改为横向切，美其名曰“五花肉”远超腿肉价，还把我的颈部肉更名为“梅花肉”身价上了几个台阶。大伙儿说说我和我的主人冤不冤？”

“要说猪肉涨的厉害，其实远不及边上两位。长期以来中国人只要讲吃肉，前面不加定语，那必定是猪肉，千百年来深受中国百姓的厚爱。所以长期以来牛肉总是低于猪肉价的，猪腿肉卖七毛八的时候牛肉才卖五、六毛钱。

“那羊肉就更便宜了，一斤猪肉能抵二斤羊肉。民间有称一块钱为“一只羊”的，当人们互问收入时你一个月几只羊？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羊的便宜。还有几乎能光明正大地白吃羊肉的事例，食品公司从供上海的羊群里挑出那些受伤的羊打折卖，买来后自己杀。然后把羊皮、羊肠卖了，吃完羊肉再把羊骨头、羊油卖给废品回收站。回家后抹一抹油辘辘的嘴，拿出算盘劈劈啪啪一算几乎是白吃，运气好的话还能盈余几毛钱。那羊小姐的身价，从远远落后于猪肉价，到望猪肉项背再到与猪肉并驾齐驱并超越猪肉价，现如今已成红肉涨幅领头羊，涨价幅度在红肉族中拔得头筹，还避开了人们讨伐的锋芒，既得了便宜又卖乖，真是让我们二师兄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怪就怪风口的猪暴发力太强，在短短的几个月走完了其它商品要走一、二十年的涨价之路，实在是太过张扬了。那像羊小姐数十年如一日不紧不慢积跬步，终于达到了至千里的小目标，而且还在不断进步中。

话说这二师兄越说越难过，索性掼乌纱帽了，对着羊小姐说：“来来来这主持人非你莫属。”二师兄边说边把主持人的标签递交给了羊小姐。羊小姐也不谦让接过标签说：“我来，就我来！”此举赢得了台下一片掌声。

羊小姐在掌声中羞答答地坐上了主持人的席位，对着话筒嗲声嗲气地开讲了。

“要说我们红肉三兄妹，牛大哥最贵，二师兄屈居老三，我只因涨幅最大所以暂时当一回主持人。其实涨价厉害的多了去了，像野生的水产品涨幅就不得了。以前野生泥鳅八分一斤是买来喂鸭子的，如今暴涨几百倍还是养殖的。”长江刀鱼、东海野生大黄鱼那一个不是身价涨几千倍上万倍，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这主持人都轮不到我。＂

台下一阵交头接耳，都说羊小姐的话说的实在。可惜刀鱼大黄鱼们没来开会，估计是快绝种了，没有代表可派了。

羊小姐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要论涨幅巨大还有许多。譬如，景点门票、电影票、演出票，还有幼儿园、高中、大学的学杂费。哪一样不是涨了几百倍几千倍？特别是大学费用以前是零费用，很多人还有人民助学金可拿。大家都知道零是不能作除数的，因此现今大学收费除以零只能得出无穷大。还有医院的挂号费和学费等相比也是难分伯仲。以前挂号费自带本子是五分钱，不带本是一角钱。如今换了一件马甲不叫挂号费了称之谓诊察费，无论你是慢性病续药还是配点医疗器材，不诊不察也照收不误。涨幅从二百倍起步，常见几百倍，外来专家门诊几千倍，点名专家号夸张到了一万倍。相比以上这些涨幅大拿，我们红肉三兄妹的涨幅真的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有涨幅靠前的带头大哥和暗自窃喜的小众品种，大家跟着风口的二师兄一起飞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却还有一大批商品在角落里暗自伤心落泪。羊小姐看见糖小弟在不停地抽泣就对他说：“你有什么伤心事请上来说给大家听听。”

白糖小弟对大伙说：“想当初我也风光了很久很久，曾几何时，一斤白糖和猪腿肉同价，凭票的历史比猪肉长的多，每人每季度仅四两。家有产妇或有肝病病人还的寻大夫开证明，凭医院证明可买一斤糖。现如今万物水涨船高，我却在起跑线不远处停滞不前。人们以前一个月工资只能买个几十斤糖，当前大都数人都能买上一千斤或以上的糖了。我的小妹红糖比我略微好那么一丁点，据说披了件有营养补铁的外套，其实是没有提纯含有杂质而已。唉！我们糖氐家族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对不起栽种甘蔗和甜菜的农民伯伯；也对不起糖厂的工人叔叔。沦落为比某些蔬菜还要价廉，辛酸泪只能咽进肚里。”

“糖小弟所言极是，我俩感同身受，其遭遇如出一辙。”一旁的大豆油菜籽油齐声附和并安慰糖小弟：“别难过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伤了身体可就麻烦了。”

大米、面粉听了油和糖的对话声，也不由的潸然泪下，对糖油们说：“大家彼此、彼此！”

白糖小弟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台下嗡嗡声一片。羊小姐对台下大声说：“肃静，谁有话按次序上来讲。”

“我有话要讲。”只见很远的角落里一台大冰箱带着哭腔在大声说话：“我要代表家电族诉一诉心中的委屈。”

“要说到委屈，没有谁能比我们家电族更冤更伤心，落的泪更多了。”

三十多年前一台单门冰箱就要一千多元，还要排队或凭票供应，现如今工资、物价不知涨了多少倍，可我不仅没有丝毫进步，反而有所退步，一台一百八十升的双门冰箱只要千元左右，只及二师兄的一腿肉。从价值千余斤猪肉降到一条猪腿同价，你们大伙儿说说我冤不冤？还有我的族弟彩电也是如出一辙。前二天三十二吋的彩电被家电商店标上了六百多的价格，还是乏人问津。要是放在八十年代起码要大几千，一个工人不吃不喝一年也买不回我的彩电兄弟。时至今日再低的月工资也能领回几个我的彩电兄弟，农民伯伯随便挑上二担果蔬就抵得上一台彩电。所以，依我说呀，糖氐兄弟你别太伤心了你好歹还涨了几倍，不像我们家属毫无进取心，反而有所退步。除空调稍稍坚挺基本在原地踏步以外，其它大都成员的境遇和我差不多。那大冰箱越说越伤心，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得黯然退场。＂

“大家抓紧时间发言，下面谁还要上来讲话？”羊小姐在征询下面的到会成员。

“我有话要讲。”通信网络把手伸举的高高的，同时举手要发言的还有很多。如：电费、水费、普速火车票、各种可乐饮料等等。

“看来有太多的成员认为自己拖了物价的后腿，要上来倾诉一番。”

羊小姐表示理解各位压抑的心情 。

羊小姐接着说：“由于时间关系，不可能一一按排大会发言，大家回去把要讲的内容整理成书面材料，交由大会秘书处编缉成简报印发给到会者。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明天继续开会，内容是评出各项奖项。今天晩餐由二师兄做东，牛魔王和本小姐倾力赞助，还有白肉“三姐妹”鸡、鸭、鹅也贡献了一份心意，望大家吃好喝好休息好。”

聚餐完毕众人各自散去，大家心里惦记着明天的奖项和名次。因此，这一夜对于很多成员来说，必定是无眠之夜。那些进步快的、爆发力强的兴奋的难以入眠，心中的小九九在盘算，明天能拿到个什么奖项或名次。大量没进步的或进步极慢的，又或是退步的，一个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响个通宵。早上起来全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瞌睡人的眼，跟在昂首挺胸的那一拨成员的后面，拖沓着往会场走去。

会场上灯火辉煌，那些有望得奖和名次的，每一位的脸上都泛着红光，衣着笔挺正襟危坐地就坐于前排以方便领奖。

开会时间到了，羊小姐准时来到发言席宣布颁奖大会开始。

“经大会组委会认直讨论筛选评出如下奖项：大学费用涨幅荣膺第一名、医院挂号费屈居亚军、高中及幼儿园收费获季军，景点门票、演出票、电影票分列四、五、六名，再往后的就不发奖状了。那些野生的水产品虽涨幅巨大名列涨幅榜首，但与民生关系甚小，因此不在评奖之列。除了以上奖项之外，大会还要给家电族发集体安慰奖，给米、面、糖、食用油等，发百姓欢喜奖，给果蔬产品发上窜下跳奖，发给二师兄爆发力第一大奖。由于奖项有限不能面面俱到，其它未尽事宜留待下届大会再议。大会马上要结束了，望大伙回去要作反向思维，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不是比谁进步快，而是比谁进步慢，适当时候退一步也没啥大不了的。只有这样才能走近民众生活 ，从而得到广大民众的喜欢。”

羊小姐说完，昂着头、踱着猫步并不时地向台下成员挥手致意：“咱们下一届再见！”

看着羊小姐的派头，台下的家电族和糖小弟们很不服气，但也只能在嘴上嘟囔几句：“你们红肉族可否带头退几步？”只顾散场的会议成员们都无暇搭理他们，沒人附和只能无趣地悻悻离去。

等侯在门外的汽车们，见会议成员们陆续鱼贯而出，便发动车子准备载着他们而去。这些各式汽车们边开车边吐槽：“由于身驱太大挤不进会场，所以也轮不到咱们说话的份。要论谁最委屈谁的退步多？非我莫属了！下一届会议地点应选在汽车影院开会，也能让我们说得上话吐一吐心中的憋屈。”

随着汽车的散去，热闹两天的价格趣谈会，终于曲终人散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