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 | 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原创：墨上尘事

幼儿园的南边有一个公厕，那天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蹲在一个坑位上。男孩蹲在后面，手里拿着卫生纸，女孩蹲在前面拉臭。

我的头先是懵了一下，条件反射张口就说，男孩子请你出去，这是女厕。

男孩子狼狈地把纸塞到女孩手里，撒腿就跑了出去。

女孩子不高兴我赶他出去，大声地抗议，他是我弟，陪着我的，我害怕。

我这才仔细端详了她的脸，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扎着小马尾，大约十来岁的样子。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害怕。以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假公主，害怕也在情理之中。别说女孩子，我们这些女人，大晚上的去公厕有时候也怕的，虽然灯火通明。

就像有一年菜场北有一间大公厕，有一个小女孩家就住在公厕不远处，她经常一个人去公厕，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能有什么危险发生，而那天晚上，女公厕里最后一个蹲位上躲着一个大男人。

大男人做了什么我们都无从打听，只是听说女孩子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需要去求医了。在那段时间里，别说女孩子，所有的女人都不敢去公厕了，我女儿住校回家，我把这安全常识讲了一遍又一遍，女儿去摊上买杯臭豆腐我这个当妈的都是紧跟着的。女孩子没疯，妈妈们都吓成半疯了。

面前这个小女孩唤起了我母性的柔软，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掩饰着我刚才的草莽。

“是这样啊？你害怕可以让妈妈陪啊？他是弟弟，而且是个大弟弟了，不能进女厕所了。”

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妈妈不在家，和爸爸很早就离婚了！”

我确定她不是因为“菜市场事件”的传闻而害怕的，我知道她需要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安全感，妈妈一步一步地走远了，她只有抓住弟弟体会那些绝世的温暖。

母爱的缺失，就像西北风吹走了冬日的暖阳。她的眼睛里雅净无尘，如纯黑的水晶，是什么让它蒙上了惊悚的印记？突然发觉我的闯入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只有转移话题，用一个成年人的世俗来卸下她的防备。就像拔掉小刺猬身上所有的刺，我要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而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你是三好学生吧？我看你那么聪明”。

“阿姨，你怎么知道的？我年年都是！”

“阿姨会猜啊！”

“妈妈会来看你吗？”

“经常来，不过我从来不去，姐姐和弟弟会跟她去！”“你为什么不去啊？妈妈也想你啊！”

“我喜欢爷爷奶奶，我走了家里就没有人了，爸爸不在家！”

......

有人说，孩子是婚姻的纽带，我不否认，但孩子不是婚姻的保险箱，不是锁定，更不是终审。

两个孩子，三个孩子也还是离婚了。

我们无权评价任何人的婚姻，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

我也无法想像面前女孩子的妈妈，舍弃了三个孩子的监护权，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不二大叔”说过的那些话，他说结婚不一定是为了幸福 ，但离婚一定是为了幸福。

美满的婚姻，一定会让一个女人一举步，一伸腰，一掠发，一转眼，都如蜜在流水在淌。会让女人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甜的。

不幸的婚姻会让女人变的沉默，精疲力尽不再挣扎。离婚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从此以后不会再生活 在冷淡和刻薄中，就像缺了水的绿植，活成了张牙舞爪的模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欲盖弥彰又无处安放的挫败和卑微。

我和小女孩手牵着手，走了很远很远，像认识了很久很久。我最终没有告诉她，爸爸妈妈的结束是另一种开始，一个小女孩成长的内心，柔软而细腻，是爸爸妈妈流泪也抵达不到的角落。

作者简介：

镜中月 ，70后，孩子王。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