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起步：《敌我难辨》电影资料

从堪察加半岛回到莫斯科后没多久，米哈尔科夫就重新拾起了三年前的工作，这就是“革命惊险片”《敌我难辨》(又译《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拍摄。

影片改编自作家沃洛达尔斯基的小说 。同很多新锐导演一样，为了能给处女作节约成本，米哈尔科夫亲自上阵，参与了从剧本编写到各种技术性剧务的诸多环节，包括在片中饰演匪首布雷洛夫一角。米大师“导而优则演”的传统就是这么开始的。

与《敌我难辨》的拍摄很快在西伯利亚外景地开始了，这一期间，可以说米哈尔科夫同时完成了人生 中两件大事: 事业起步、洞房花烛。

只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二回作新郎了。新娘是时装模特塔吉扬娜·索洛维约娃。

婚礼就在摄制组内举行，朴实无华，全体演职人员就是宾客，与其说这是场婚礼，倒不如看作是对米哈尔科夫开始导演生涯的庆祝。

1974年，《敌我难辨》摄制完成，第二年在苏联国内公映。1990年代，该片还曾被译制到中国，但那时的中国观众，可能还不会意识到，这是一部“艺术化的剧情片”。

今天回头来看这部米大师当年初出茅庐的作品，会发现，如果按照类型片的标准评判，它的情节结构并不算复杂，甚至还有不少技术上的缺点，比如高潮段落不是十分明确，转折也多少有些牵强。作为全片最重“悬念点”的“内奸”，到最后暴露得实在是过于容易了，自我削弱了悬念的力度。因此，从“剧情片”来看，它不能称为优秀的;但是作为“艺术化的剧情片”，一切却又不一样了。

实际上，这部影片，仍可以称为是米哈尔科夫的“学生作品”;我们从其中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一个刚走出的学院的新人要在电影天地中大显身手的喜悦之情。

这种情绪甚至会毫不掩饰地外化出来。比如影片开头，一名红军战士纵马驰骋在西伯利亚草原上，忘情地高呼“胜利”，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刚拿到学位证书的大学毕业生叫嚷着“解放了”。

如何选择开场，是导演的自由，米导应该是设计了一种最能反映自己心情 的方式

再往后，“学生作品”的痕迹就越来越明显了。年轻的米导，似乎是要把自己在课堂上的所学、所思、所悟一股脑儿地全塞进处女作当中给人感觉是生怕以后再没有拍片的机会了。于是乎，我们在一部“惊险片”里，看到了大量的闪回、长镜头、摇镜头、跳接蒙太奇、演员特写，等等，直让人弄不清这是“反特”还是“科幻”。

在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技法之下，观众们对剧情的印象差不多全被抹去了，余下的，只有一个个别致的画面——肃反委员会的成员们在开会讨论希洛夫能否担任押运任务。安东诺维齐力排众议，肯定了希洛夫对革命的忠诚。当他起身往外走时，同一场景里，上一秒钟还挤满了人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仿佛是话剧的活动舞台转到背面一样。

这是安东诺维齐对会议的回忆和现实的拼接，映衬的是他坚持信任战友的孤立。“死而复生”的希洛夫受到了同志们的怀疑，尤其是肯左罗夫。在一个小屋子审问希洛夫未果后，肯左罗夫站起来走开，一个长镜头跟随着他。

肯左罗夫一直走过一条完全超乎小屋子物理长度的走廊，站得远远的，大声地质问希洛夫。昔时亲密战友之间那种迫于严酷环境的冷漠猜忌显露无疑。

电影的开幕，是一段消了色彩的闪回(类似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的女兵们对于过去美好生活 的怀念):萨雷切夫、肯左罗夫、希洛夫、安德烈，在他们还是红军战士的时候，彼此间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玩到兴起之时，一班小伙子把一辆旧马车堆下了山坡，鏡头始终跟着马车向山下滚去(莫非这是在向著名的“救德萨阶梯”致意?可实在太不像了)。

到了结尾，安德烈等老战友像小孩子们一般跑着去迎接胜利归来的希洛夫，马车滚下山的画面穿插其中，这是名副其实的“不需要过多话语”的场景:昨天的友谊又回来了信任和忠诚最后得到了奖赏虽然这是一部风格如此标新立异的“革命电影”，但很有些意外的是，《敌我难辨》当时在苏联国内却收获了广泛的好评。

在评论家看来，影片把残酷的革命斗争表现得“恰到好处的浪漫”。

而站在今天的角度，我们可以说出那时的评论家不好说出的话: 影片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当时苏联电影意识形态先行的痼疾，以革命为背景，将个人的情感挣扎置于中心地位: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和互信该如何面对严酷环境的考验? 在前苏联的历史语境之下，这个问题倒具有了普遍意义。

电影青年们最爱崇拜大师。而有时候看看大师们刚出道的作品，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看他们当年的特立独行和坚持精神，多少可以明白大师究竟是如何产生的;而再看看他们成长过程中必经的稚嫩与冲动，则可会心一笑:所有的电影青年不都是这样开始的么?

文/松卿竹友

敌我难辨 Свой среди чужих， чужой среди своих (1974)

导演: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编剧: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主演: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 Yuri Bogatyryov / 谢尔盖·沙库罗夫

类型: 动作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语言: 俄语

上映日期: 1974-11-11

片长: 97 分钟

又名: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 与陌生人同室 / Friend Among Strangers， Stranger Among Friends / Svoy sredi chuzhikh， chuzhoy sredi svoi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