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程新颖：母子缘怨
小说 中人物 ：母亲：欧阳瑾
父亲 ：路志伟
儿子：路艰
引子
孟郊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是对母爱的千古传唱。古今中外，关于母爱的诗词 佳作已不可计数，诗人 吟咏母爱，作家撰抒母爱，歌唱家高歌母爱，……今天，我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述说一位母亲，一位像地球上许许多多的母亲一样，平凡而伟大的女性的款款母爱，重新去诠释解读世间母爱的别样纯真而伟大……
但愿我的作品给每一位读者投掷一枚感动于母爱的情感重磅催泪弹，读文前手边一定要备些湿巾哦！
谨以此作品去感染当今倍受宠爱的独生子们，让他们懂得去感恩 ；同时唤醒当今年轻的爸妈们，不要过分溺爱孩子。
一
这里是一片宽阔的公墓之地。环境幽雅，一条稍宽的石板路两旁，苍松翠柏郁郁葱葱，以白色、金色为主色调的鲜花铺开其间，穿过鲜花铺满的小石径，在一块镌刻着欧阳瑾女士之墓的石基碑前，一位看上去长的颇有几分帅气的小伙子长跪于墓前，久久不起，泪珠呀，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倾泄而流，口中喃喃：“妈妈，妈妈呀！儿子对不起您，儿子错怪了您，误解了您，还是请您九泉之下原谅您的儿子吧！妈妈呀，对不起，儿子错怪了您，儿子的心好痛好痛，对不起，原谅您的儿子吧！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他就这样边哭边诉边诉边哭……他是今年刚刚升入重点学校的高材生，名叫路艰，他为什么在此长跪不起，如此忏悔呢？这还得追溯到……
二
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天伦之家，父亲路志伟是县机关的一位职员，母亲欧阳瑾是一位中学教师，还有一位聪明可爱的宝贝儿子路艰，三口之家，平凡的日子过的是那样美满，一家人倘佯在爱巢中……
在这美好无比的时光中，岁月的年轮已绕匝十遭，十年来，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岁月的足迹中镌刻的全是幸福 、恩爱，转眼孩子九岁了，同时，父母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再过一个月就到了，正好是二00九年的国庆节，与共和国的六十岁生日是同一天……国庆、家庆融二为一，夫妻两人早就商量好：一定要让婚后的第一个十周年庆祝别有新意，颇有文才的妻子悄悄地做足准备，为这个日子的到来写了一篇散文，题为《平等的木棉》——花开花落，话长话短，“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岁月年轮上又绕增一匝，一共度过的十匝，它是一个离开父母后属于彼此的一个特别的家，因为它，彼此的每一句话都在回响，彼此生活 的每一个词语都有记忆。十匝，是言传的艺术，彼此可准确而细微的描绘，亦可敏感而深刻的领悟，怀念那些充满感悟的时刻，那样的日子里彼此才不会丢失生命，不论是生活的暗示还是大自然 的启迪，都是一次领受……
在十匝的起点阳光最为灿烂的时刻，我满怀盛情的轻声低吟着《致橡树》……细细丝语，感慨万千……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舒婷一语道出了人世间爱的真谛：爱必须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正如诗中所喻：橡树和木棉首先必须是两棵独立的树，彼此之间没有攀附，各有自己生存的根，心灵的相通使彼此风雨同舟。
自以为对爱情 的这种认识，是本诗最成功 之处，是本诗的诗魂所在，不妨拿舒婷以前的爱情诗与此作个对比。文学史上绽放异彩的情诗不少，文人墨客将那种当时惘然的心情 抒发的淋漓尽致。而那时平等的爱，是几乎不存在的。特别是女性，连起码的生存条件都不平等，那有爱的平等呢？“悔教夫婿觅封侯”，爱情诗往往是思妇之怨。
而当历史发展到今天，舒婷看到许多女性仍然甘于不平等的爱情：愿做大树旁的小草，甘于受茂密绿荫的庇护；甘于当温室里娇嫩的小花，受人呵护；甘于成为大树的附庸。这-----不得不说是许多女性的悲哀。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和女诗人，舒婷于此，是立场鲜明的。“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木棉是作为一棵立于天地间的树，才拥有和橡树同样自由呼吸的空间。如果把木棉换作了大树下的一根草，会是怎样的呢？人们往往会注意到树的伟岸和挺拔，即使远望树的风景里存在一株柔弱的草，草的存在都只是附属于树的风雅。它永远只能仰望大树，而永远不能和树平等的站在一起。由此我联想到世界文学史上追求平等爱情的光辉代表形象------简爱。如果简因为自己长得不美，身份低微，就在高贵的主人和美丽的英格拉姆小姐面前抬不起头来，那么她非但不能赢得罗彻斯特的爱情甚至可能连受人尊敬的地位也没有。她和罗彻斯特之间永远都是主人和家庭教师的关系，即使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都是倾斜的，是上对下的，是一种怜惜与恩赐。“你和我都会经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简爱的精神是纯洁而高尚的。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诗人最后再次掲示了平等的爱的伟大意义。爱的是一个人独立向上，不屈不挠，而不是攀附在自己身上的一种负担。
以自己的认知自己的素养去看待一本书，一篇文章，一首诗，便可知道世界所以依然鲜活美丽，是因为我们的思悟没有淹没在它的言辞之下。
生活蕴含着的动人处许许多多，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感动的自己，能否保有一份敏悟的感觉，让它从生活深处重新再完完整整的飞进自己的心里，就像此时此刻，边走边悟，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刻……
为突出与“国庆”同乐，又撰写了一首长篇抒情 诗歌 《十月之歌》：
《十月之歌》
十月，我徜徉在金色的煦风里
十月，我沉浸在嘹亮的歌声中
十月的枝头果实累累果实
十月的田野笑语不断
十月的山寨传来了古老华夏悠远的
十月的锣鼓敲击出年轻中华灿烂的诗句
二00九年十月一日——
在这个十月，仰望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
我的每一条血脉
都在澎湃
远古的号角在我的血脉里争鸣
长城的烽烟在我的血脉里升腾
……
吉祥如意的祖国啊！
今天是您的生日
我为您放歌、为您起舞
祥云朵朵展现的都是喜庆
白鸽群群歌唱的都是欢乐
每一个华夏儿女都诚挚地为您祝福
我的祖国！
在时代的号角声中
您是一艘鼓满风帆的船
正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躺在您坚实宽厚的臂弯里
感应您铿锵有力的心跳
我多么多么想
是为您放歌的炽垫诗篇里最嘹亮的一句啊，
……
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如期而至了，一大早，妻子刚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丈夫送上的这样一条短消息：“以后的日子里，让我们真诚相伴，不说再见！拥有你——瑾，是我一生不悔的选择。”妻子就势将手机贴在胸口上，脸上溢满甜美的微笑，晚上，妻子特意做了桌菜，将印有“幸福绵长”的蛋糕放在中间，并将红红的蜡烛燃起，妻子深情地将一杯干红放置丈夫跟前，然后，为丈夫朗诵了一首舒婷的《致橡树》……
“我们分担寒潮、风霜、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我仿佛永远乡离，/却又终生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随着妻子的诗朗诵，丈夫拉起妻子的手，随着《选择》的美妙旋律蹁蹁起舞……（我会爱你到地久，到天长，我会爱你到地老，到天荒，就算重新选择，我也不会改变最初的选择……）一曲终了，意趣未尽，又跳了一首《牵手》……
好一个天伦之乐，好一个幸福的港湾……
美好平凡的日子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一晃又是几载过去了，又时值一个双休日，妻子起床后，站在阳台上，显得比往常多了些许憔悴，多了一些疲惫，她轻声喃喃道：“风又飘飘，雨又潇潇，流光容易把人抛”……这时，丈夫在身后微拥着她，笑嗔道：“欧阳老师呀，你整天在讲台上还读不够呀，回到家里来还吟诵诗曲，我看你还是歇歇脑吧，让你的飘逸秀发少掉落一些吧！我可不希望我才貌双俱的娇妻早生华发呀！”妻子回过头来，顺势依偎在夫的臂弯里，慵懒地说：“你还别说，这段时间我的头发还真是掉的不少，总老感觉浑身乏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夫说：“可能是前阵子你去省里讲优质课，累的吧！我提议：今天是双休日，咱们一家三口去蒙山“自驾游”，让你去那里的天然氧吧去做一次有氧放松的远动，怎么样？”“同意，坚决支持，爸爸好好伟大！旅游万岁哦！”不知在什么时候，身着睡衣，趿踏着拖鞋的儿子从睡梦中醒来，正在一遍遍的振臂高呼。
三
一辆黑色“北京现代”在通向蒙山的高速公路上急驰，车内，丈夫目视前方，专注地驾握着方向盘，后排座上，妻子揽着儿子于怀抱中，儿子头枕着妈妈的臂弯，车内氤氲着内蒙古歌曲《吉祥三宝》“爸爸像太阳照着妈妈，妈妈像绿叶托着红花，宝贝，你就像种子就要发芽，我们是幸福、吉祥的一家”……儿子随音乐和着节拍，噢、噢，噢……噢……噢……爸爸也相继吹起了口哨……车内温情一片，车外是一辆辆各色车辆风驰电挚匆匆而过……儿子望着车外，如数家珍地嚷到：看，这辆是奥迪，这辆是比亚迪，这辆是东风日产……
蒙山到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葱郁秀，天高云阔，“哇塞！”第一个从车里钻出来的儿子喊道：“爸爸、妈妈，看天然氧吧！看天然氧吧！”“快点儿，快点儿……”“看见啦！看见啦！乖儿子，看到了成吗？”
轻风拂来，视线被流光溢彩的绿色悄悄地吸引，宛如听到了大自然在轻轻地呼唤！走近大自然呵，心顿时泛起层层涟漪，眼前的“绿”，是如此让人心醉，在这片绿中，可以仰天长啸，也可以闭幕倾听，倾听大自然的呼唤，倾听大自然的哀怨。在这里，可席地而坐，促膝长谈，共同领略这无边的欢乐，陶醉于其中，沁人心脾的野花香，蔚蓝的天空深邃而又不乏活力，缥缈的白云时而点缀其间，远处低处肥美健壮的牛羊流连于绿意盎然之中，潺潺的溪水声，向来者诉说山谷的静谧，用轻柔的落叶声，讲述其神秘，用飞流向下的山涧流水之音，向人们描述群山的灵秀，大自然创造了一个个美的奇迹，走近蒙山感悟到美之所在……
在半山腰的一僻静之处，这一家三口席地而坐，在尽兴小憩，妈妈仰望着天空，天空是那样的高远，呼吸着透人心脾的空气，感觉真是一种恬淡自然，松静适宜的极至境界……“一年一度秋风劲，不时春光，胜似春光……”此情此景，颇似禅家机语“有相亦无相，无相亦有相”的写照，颇有几分文采的妈妈即兴赋诗一首：
“秋山融融山中出，清风荡荡烦恼除；
莫道俗世无净地，心正气和画境处。”
好一个高度完美，神韵俱到！
好一个两臻绝顶，天籁人力！
父子俩拍手为她叫绝！喝彩声一阵……随机，父亲吹起了葫芦丝《缅挂花开》，随着悠雅的音乐，母亲和儿子在那片空地上翩翩起舞，母亲欧阳瑾的瀑布式的长发随舞姿，伴山风飘逸着，飘逸着……
午后，忽然，耳畔传来几声“嘎——嘎——”的鸣叫声，这声音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飘怱如风中的游丝，却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妈妈在侧耳凝神，“嘎——嘎——”听清楚了，是大雁的叫声！妈妈仰目观望：天空一排排大雁追上白云，撒下一阵暖暖的叮咛；一阵阵秋风掠过山冈，送来一片秋季的歌吟。妈妈有些怅然道：“也许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忙碌，也许由于雁群的减少，已经多年听不到雁鸣之声了。”她怀着几分惊喜，举首远眺，仰望辽阔的天空，欲寻找那排为一字的雁阵，可是，天蓝蓝的，云淡淡的。除了，被微风轻轻拂动的几朵白色的游云，宛然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刚刚听到的雁鸣声也被溶解在辽阔的空旷之后，彻底消失了……
不知是心灵被失落吞噬所致，还是身体不适的原因所致，妈妈欧阳瑾用手捂着胸口，汗水淋漓，留海处的头发粘贴在前额上，爸爸急忙过来道：“看，你这位触景生情的林妹妹，就不要善发感触了。”接着又说：“要不然，趁着明天是周日，我陪伴你到医院检查一下，看身体到底有什么不适？”儿子也摘下望远镜，紧凑过来说：“妈妈，妈妈，您怎么了？”边说边给妈妈拭着前额的汗水。
“没——事！没——事！妈妈就是感觉有点累，休息过后就没事了。”
爸爸是一只手轻轻地挽住妻子，另一只手将儿子搂在胸前，其画面就在这温馨时刻定格！
四
在一家省城医院里，一位目架花镜的内科主任拿着CT片对着丈夫在悄声说着些什么，躲在主任室外的妻子先是一脸怅然，接着，就要倒将下去，恰被走到门外的丈夫扶住，妻子伏在丈夫的肩头，嘤嘤哭出了声，并一遍遍地轻声唤着儿子的昵名……丈夫使劲儿咽了一下口水，宽慰妻子说：“刚才主任说了，你就是上阵子出课太累了，回家放松放松心情，调养一下就会复原的，回家后我去单位请两天假，亲自下厨，为我的爱妻去熬枸杞银耳汤，肝肠寸断的丈夫在极力搪塞着，他哪里知道。妻子早已什么都明白了，夫妻俩手牵手，从六层高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径下踱着，踱着，是那样的吃力，吃力……【旁白：上苍啊，你为什么如此残忍；“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为何如此艰难？孩子刚刚九岁，结婚刚刚十年，工作是那般的执著投入，怎么就只身乘上了“泰坦尼克号”呢？】
五
黄昏是神秘的，只要人们能多活下去一天，在这一天的末尾，他们便有了黄昏，但是，年滚着年，月滚着月，人们活下去有数不清的天，也就有数不清的黄昏，问：“有几人能感觉到这黄昏的存在呢？”残阳如血，在阳台上，放学回家的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西坠的夕阳，翘首等待，爸爸陪妈妈去检查身体已有四、五天了，昨晚还梦见爸爸、妈妈回来了，妈妈面色红扑扑的，提着一大包儿子喜欢吃的食品，有蓝莓果酱，汉堡……爸爸手里捧着个大大的芭比娃娃，他张开双臂，径直扑向妈妈，妈妈一把将他怀抱中，梦醒了，儿子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伴着腮边垂下的泪水……
“妈妈，您怎么还不回来呢？您回来吧！电话里可是说今天一定到家的呀！”回味着梦境的幸福于此时的等待，儿子又一次地拨通了爸爸的手机……
晚上大约八点钟，爸爸妈妈回来了，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回来不仅没有像过去那样给儿子买礼物，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揽儿子到怀抱，反而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没有看到儿子似的，用手将儿子扒拉到爸爸的腿跟前，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儿子顿时傻了眼……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六
妈妈从医院回来已近有十多天了，妈妈怎样就像是被谁挑唆过似的，无论儿子放学回来，还是在家吃饭，妈妈见到儿子总是阴沉着脸，即使在和别人说笑的时候，儿子要挤到她跟前，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
一天中午放学后，儿子回到家里，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儿子以为妈妈不在家呢，便大声地喊：“妈——妈！妈妈——！”这时，妈妈披散着零乱的头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恶声恶气地呵斥儿子，并掐着儿子的胳膊把儿子拖进厨房，要儿子自己做饭。
儿子望着一脸凶相的妈妈，嘤嘤地啜泣起来，哪知道妈妈竟然拿起锅铲打了儿子的屁股，并恶狠狠地说：“不会烧，我来教你！”她见儿子呆傻着不动，又扬起锅铲把儿子打了一下，儿子被懵住了，这是自小到大妈妈第一次打自己……这时，儿子看到妈妈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几乎要倒下去的样子。
儿子开始害怕了，似乎从意识里感到自责：也许是自己把妈妈气成这样的，忙按照妈妈的吩咐，舀米、择菜、洗菜、打开煤气炉，……这样，在妈妈的命令下，儿子第一次做熟了饭……晚上，爸爸下班回到家里，妈妈竟然当着儿子的面挑唆父亲，自今往后少给儿子零花钱，这使儿子万分的不理解；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嘀咕：“妈妈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七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钟声在校园 上空回荡，这里是实验小学的小学生在上上午的第四节课，这节课，儿子小路艰的课没怎么上好，原因是肚子饿了，咕咕直叫……自打上学，他以前每天早晨是2元钱，中餐是3元钱，自从妈妈下达“命令”的那天起，妈妈把儿子的早餐改为1元，中餐为2元，他回家告诉妈妈吃不饱，妈妈居然说：“当年我读书的时候，早餐只有5角钱”，这样，儿子每天只能吃素食，吃素菜，每天只能远远地站在餐厅一角流着口水，也就是从此时此刻起，儿子恨起了妈妈，是她把我的经济来源掐断了，是她使我没有了亲情 ，是她把我和小朋友隔开了……
八
儿子的苦难远远不止于此，这不，爸爸又要去出差了，儿子这一个月内只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曾经好几次在夜里，儿子哭醒了好几次，都是在梦里哭着要跟爸爸一起去出差，爸爸总是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安慰着儿子，爸爸言道，由于妈妈的病情，他已向单位递交了申请，以后不再经常性的出差了，腾出些时间多照料一下妈妈，事到如今，儿子不能跟爸爸走，只得在家听从妈妈的摆布了。
屈指算来，爸爸出差已有十多天了，儿子的日子就在昼夜交替中催着，催着，妈妈现在竟发展到连菜也不炒了，逼着儿子放学回家后在有限的时间里炒菜、做饭、烧水，儿子哭着哀求妈妈：“妈妈，您是知道的，儿子是不会做菜的呀；儿子可只有九岁呀！”妈妈又拿起锅铲打儿子，还骂他：“你生来咋这样的笨？这不会做，那不会做，难道你天生就是一只寄生虫吗？”……在妈妈的“指导”下，儿子又学会了做菜……
爸爸出差办完事后，就匆匆赶回家来了，在爸爸出差回来的第二天，就催促妈妈住进了医院，爸爸也向单位请了长假。
九
妈妈住进了医院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今天是周末，儿子匆匆吃过早饭，去医院探望妈妈。来到病房里，妈妈正在打着点滴，爸爸枕在妈妈的另一只手上睡着了，妈妈深情地望着爸爸，想来她的那只手早已被爸爸的头枕的麻木了，但是她还是不舍得动一下，恐怕惊醒了爸爸，儿子心想：“妈妈，曾经的你，是一位贤妻良母的代言人啊！”爸爸被儿子的脚步声惊醒了，附在妈妈身边，凑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肯定是告诉她儿子来看她了，妈妈要爸爸把她扶起来坐好，开始时，我发现她的脸似乎还有一丝笑意，继而脸变得乌黑并用手指指着儿子说：“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走吧，走吧，快走吧！”此刻，儿子宛然坠入万丈冰窟，呆呆地立在那里，恰似木鸡：近段时间来的幕幕历历浮现在眼前，他简直像不认识自己的妈妈了，真得是不认识了，过去妈妈的和蔼体贴与今日妈妈的冷酷无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组组过去的日子里，妈妈对自己的关怀备至，真情呵护镜头一组组在儿子的脑海中闪现；而另一组妈妈冷酷无情，对儿子百般斥喝的镜头同时也在儿子的眼前挥之不去……儿子在心痛之余，曾千万次地问：“这究竟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终还是种种苛刻占据心灵，最终，儿子还是将头一扭，气冲冲地跑下了楼，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理这个妈妈了……
十
半年之后，妈妈病逝了。她死于肝癌，妈妈的葬礼上儿子路艰没有流淌一滴眼泪，援灵的时候，若不是爸爸强按儿子在地上，儿子是绝不肯跪下的……
十一
“最是岁月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在三年后的一个秋日黄昏，路艰的继母迈进了门槛，接替了妈妈的位置。
后妈走进家后，儿子路艰的心情是无法言表的，忆起姥姥曾经给他讲过的有关形象的代表作《芦花记》，回眸起原来跟爸妈在一起时的欢乐，温馨，那些美好幸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忆起妈妈后来对自己的百般苛刻，泪水禁不住流了又流……
十二
一个新的三日之家又组成了，儿子与继母的关系说不上什么，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素日里，后妈照料家庭的琐事，尽着一个家庭女主人应尽着的责任，一度日子以来，后妈对儿子照顾的也算可以，只是缺少了亲生母亲对亲生儿子的叮咛、嘱咐，平时不怎么搭理儿子，然而，儿子有时回想计较起来，和妈妈后期对自己的种种刁难，总还有些感觉后母竟有些比生母还好。
那是一个夏日后的下午，是周末，留得作业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儿子便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这时，爸爸和后妈的窃窃谈话声传入儿子的耳膜，爸爸坚持每天给儿子3元钱的早餐费，可后妈说孩子大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给他涨点儿早餐费吧！第二天，儿子果真拿到了4元钱，也就是从此时起儿子路艰开始喜欢继母了，似乎找到了久违了母爱，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后妈增加了儿子的早餐费，还有另一层，那就是：自己每天放学回家，不用烧火做饭了。
有时，继母的工作也忙，提前上班去了，她总是给儿子留下饭和菜，有时，尽管是剩菜，但儿子一点儿怨言都没有，比起生母在世时，那时，冷锅冷灶的景象不知要强多少倍。
儿子跟继母的关系进一步融洽，是在继母一次得了感冒时，那天她烧得不轻。儿子路艰为她请了医生，打过点滴后，继母精神略显好转，她强撑着下床做饭，儿子拦住了她，并亲自动手给她熬了一碗鲫鱼汤，做了两个她平时喜欢吃的菜，继母煞为感动。（其实，继母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可能有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固有部分吧），晚上，下班后，继母在爸爸面前赞扬儿子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十三
四季把一年分割，二十四节气把四季分割，二十四小时把一天分割，而一秒，一分，一时把二十四小时分割，时间如游丝……
15岁那年，儿子有幸考上了市里的名牌高中，爸爸和继母都显现出异常的兴奋。可是，爸爸的脸上除了写着高兴外，还透着几分愁色！儿子心里非常的清楚，到如今学费连一分钱都没有着落……继母的态度异常坚决：“没钱先想办法凑，孩子只要能读上书，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爸爸突然一拍脑门儿，冲进书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不大的不锈钢盒，盒子上了锁，爸爸说：“这是母亲生前留下的。”爸爸还告诉儿子：“你妈妈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不锈钢盒子要等儿子上了高中或上了大学才能打开。”儿子不屑地摇着头，转身便走，爸爸生气地拉他回来：“你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养你一场不容易，无论你多恨她，你都应该看一看的。”继母在一旁也帮着劝说……
无奈，儿子只好接过了不锈钢盒，走进自己的房间，儿子扭开锁，打开盒子，不锈钢盒内有一大叠皱皱巴巴似用水浸泡了的写满字的纸，纸下是一张储蓄存折。儿子展开纸，那熟悉的笔迹跳入了眼帘：
小艰，宝贝儿，我的儿子：
当你读到这些时，妈妈肯定长眠地下6.7个年头了，如果妈妈果真有灵魂尚存，那就算是妈妈亲口对我儿子讲了。儿子，你肯定还记得，一定会记得的，我和你爸爸从省城医院回来那天，你撒着娇地向我扑来，当时，我真想把儿子抱起来，好好亲亲，但一想起医院检查的结果，妈妈的心颤抖了，一滴滴在流血，妈妈得了绝症啊！在省城时你爸爸非要我住院，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儿还小，所以我没住。妈妈知道将不久离世，可我儿的路才刚开始，我以前太溺爱我儿子了，儿想要什么，妈就给什么，妈担心没有了我后，我儿不会过日子，会拿妈和后妈锱铢比较，那就不好了，因此，我拿定主意，想办法让我儿恨我，越恨越好。
妈怎么舍得打我儿哟！儿是娘的心头肉，你长这么大，妈妈没舍得弹过我儿一指头，可为了我儿自己学会做饭，过日子，妈抄起锅铲打了我儿，可你去淘米时，你可知道妈妈偷流了多少泪水……
为了多看一眼我儿，我每天半夜起来服药的时候，就在儿床边静坐上半小时，摸遍我儿全身……特别是有两次打了我儿的屁股，我特意看了，虽然没有青紫，但我还是摸了一遍又一遍。
儿啊，我病时，你的外婆筹到两万元钱，送来给我治病，我托人偷偷地把这笔钱存下了，你外婆每次催我买药，我都推说已经买了新药。
现在，这笔钱包括利息在内能不知能否交够你高中、大学的学费？如果不够，我儿也大了，可以自己打工挣钱了。
读完妈妈的遗书，泪水模糊了儿子的双眼，儿子最终明白了妈妈的冷眼、打骂、无情，那全是为了儿子今后的自强自立啊！
儿子痛哭失声，冲出家门，边跑边哭：“……我的好妈妈呀！”一直喊到妈妈的墓前。
在母亲的墓前，儿子长跪不起……
【作者简介】程新颖，自名傲菊独秀，山东省优秀青年写作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