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芳:归去来一一弓车《风语》组诗品读

我蓄长发,只待君归。日期:读书随笔阅读:19735

董桥先生的散文集《旧时月色》中有一篇文章《南山雨》,记录着自己生活 困顿时,申石初先生赠给他一本手抄的田园诗册,其中有毕九歌的一首七绝:“芍药花残布谷啼,鸡闲犬卧闭疏篱。老农荷锸归来晚,共说南山雨一犁。”申先生说,那是从清代王渔洋《古夫于亭杂录》里抄到的,只知毕九歌字调虞,能诗,可惜只流传了这一首七绝,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于是感叹道:“可见名与利那玩意儿都是注定的。”言语间难掩几分惋惜与失落。但毕九歌不会因为死后无人知晓而抑郁,不会因此就看不到花谢花开鸡闲狗卧,更不会因此就无心与那荷锸归来的老农谈论南山一犁雨。或许他一开始追寻的就是这样简单朴实的生活,就是种菜种花,喝茶喝酒。世间利来利往何其多矣,毕九歌反其道而行之的归去,倒是更令我心生神往。

所以当我读到弓车先生这组名为“风语”的组诗时,觉得它更像一首返璞归真的歌。我突然想到了那篇《归去来兮辞》,仿佛有人在我耳边声声催促:“归去来!归去来!”长短各异的数首诗便在我眼中幻化成寥寥两词——“追寻”,“回归”,足矣。

诗人 不去追寻那些“快”的事物,不追逐早晨的太阳、黄昏的落日,不追逐河里的水、水中的鱼。他“一路慢下来”,“追逐蚱蜢/追逐荷叶上蜻蜓”,“追逐庄稼的叶绿素/追逐花蕊私藏月华与阳光的过程”,直到“被一株玉米的根须抓住/被一只蜘蛛绑在了时光之网上”;所以他要扛着陶潜扛过的锄头,骑着杜牧在杏花烟雨中看到的那头牛,打理一方菜圃,听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如果“这些都没有,就让我借孟郊的驴子骑上/至少,那时有路可随意走,有诗可随便寻”。他闲庭散步一般,追寻老去的时光,回归万物的规律,努力想过那诗意盎然的生活。且看山中茅屋是谁家?兀坐闲吟到日斜。俗客不来山鸟散,呼童汲水煮新茶。又是何等逍遥自在的生活。

我想,在诗人心中,一定有一处真正的精神家园,这个家园也许就在一颗苹果树下,那里纯粹而圣洁,容不得半点亵渎。哪怕是自己想要回归其中,也只能两手空空,在风和阳光的注视下,在蝴蝶和蜜蜂的围绕下,在麦香或玉米成熟的气息中,在刚刚出岫的云的见证下,“没有背包,没有行囊,没有篮子、筐子/钱夹里只有一张身份证”,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被丢在果园外,“手机里的号码化作了鸟啼、鸡鸣、牛哞、羊咩”,还要脱掉全身衣服,“让一柄锄头回归到我的脊椎/让两副犁铧回归到我的双肋/让夏娃回归到肋骨下面”。“我”两手空空而来,是无需为这个家园增添什么;“我”将姓名都抛掉,是无需在这里保留什么。它馈赠于“我”的锄头和犁铧,回归“我”身体的夏娃,就是离开纷扰尘世回归这片净土的“我”最珍贵的财产。

在诗中,作者追寻着伊甸园中花的秘密,每一朵花里都有一个世界。“看到了夏娃曾在它的花蕊躲藏爱情 ”,“看见了它的三片花瓣夏娃曾用于遮体”,“听到了花苞里夏娃和亚当的接吻声”;他追寻着那原始而质朴的爱情,想起那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下禁果的蛇,想起伊甸园里或园外的花。做不成救赎者也做不成引诱者的“我”只得“将这些无人采的花摘下/覆掩我空空如也的肋部”;他回归最古老的劳动方式,不需要收割机,不需要脱粒机,就用“弯月一样的镰刀/将麦子/一棵一棵地割下”,用老牛拉着石磙一圈一圈地轧过,再将那麦秸拢成高高的麦秸垛。在这苦行僧一般的劳作中,一切都是古老的质朴的。老牛是这样,陶潜的南山是这样,开了千年的菊花也是这样。“我”将自己深深埋在麦秸垛中,不在意逼近的天火雷电,只是想在这已过去的生活方式中寻得一丝禅心道义;他亦是追寻着被掩埋被风化的真相,如果石头会说话,它们就会是最诚实的见证者和讲述者,所以“我”要用錾子、用凿子、用斧头将石头劈开、凿碎,“让每块石头疼得忍不住喊出来“哭出来”,让时光的尖叫、贝多芬的呐喊,屈子的天问都被人听见,让谎言的拆穿和真相的现世都被人听见。他要回归于真相,哪怕是死去的人,也要听到那真相。

而最后,人与万物一样,终究回归泥土。若我藏入了悠闲的白云,那便让我“以雨滴的形式摔碎在大地之上”,若我在苹果树下拥抱夏娃,便让牛顿的那枚苹果“将我砸进泥土/了无痕迹”。其实不论以何种姿态离去都不是遗憾,真正遗憾的是一生匆匆过去,却发现自己都不曾真正自在的活过。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若某日厌倦了熙攘的追逐和平庸的琐碎,不妨弹铗而歌,道一声不如归去。

【作者简介】王梅芳,网名缘分天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爱好诗歌 和散文

及读后评论写作,聊城作家协会会员,《鲁西诗人》期刊特邀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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