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赏析篇：
一：曾经
曾经
在斜阳偷偷爬上西山的傍晚
你坐在那把旧椅子的上面
慢慢地装上一锅烟
黑红的脸上
银白的胡茬子一闪一闪
看着满院子的鸡鸭鹅微微地笑着
对着头发和你的胡子一样银光灿灿的她
深情地说“老伴，咱俩都老了，以后走路慢点！”
曾经
你坐在那把旧椅子的上面
抽完了一锅烟
把烟锅子在鞋底上轻轻地磕两下
然后呵呵地笑着
伸出满是老茧和青筋的大手
弯下腰：
“小家伙 过来
让外公举个高高！”
然后用双手托着“小家伙”的胳（ga）肢窝把他举过头顶
一老一小
浑厚的音乐伴着稚气的银铃满院地响着
曾经在收工的午后
你靠着那把旧椅子的椅背
眯着双眼
你的她劝你：
“去屋里歇息吧！”
你笑笑说：
“我已经习惯了将就
抗美援朝时
熬得实在困极了
睁着眼站着也能打个盹！”
你那条留着弹片的腿
比气象局的预报还要准
曾经多少次
在下雨前
你揉着那块伤疤说：
“要下雨了
我要到生产队
的场里看看，让乡亲把东西收完！”
曾经
你坐在那张椅子上
大黄挨着你蹭啊蹭
你弯下腰顺着它的毛
理啊理
它的尾巴在你的腿上甩啊甩
你说：“它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啊
每次老远的听到我和邻居说话的声音就迎过来撒欢”
你说过：“老伴
慢点走！”
是的 就是坐在这把破旧的椅子上面
一辈子守信的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
是天国也有战争吗
还是怕奶奶牵念
是银河也会决堤（di）吗
你要去救困抢险
或者你只是暂时出去看看
就像你常常去到修桥的工地
你走后
大黄围着那把旧椅子转啊转
几天几夜
不吃不喝
不休不眠
彻夜不停地叫唤
老人说：“它在哭，它在想你，那把旧椅子上面有它熟悉的味道
它心中感到孤独，它也知道眷恋！”
如今
那把旧椅子还等在院里
我仿佛看到你那张黑红的脸微笑着又皱了皱眉头
是实在太累了
准备歇歇吧
还是想再抽一锅旱烟
是那块旧伤疤又疼了吗
还是你看到了遥远的狼烟
二：好想
妈妈
我累了
好想让你抱抱我
让我像儿时那样投在你的怀里
撒撒娇
撒撒野
耍耍赖
想让你摸摸
我的头
我的发
我的额
好想听你说：
“出门看着路
别总是蹦蹦跳跳
别磕着
别碰着”
好想听你说：
“走到河边别玩水
算卦先生说你命中会被淹着”
好想听你说：
“遇事不要争
多想自己的错”
妈妈
这些话小时候听着那样地烦
今天我却常常挂在嘴边
对我的孩子和孙孙反反复复地说
今天
孩儿疲惫了
好想
好想
听您再次说说
2019年10月3日
三：一步
冬日的早晨，
大雾蒙蒙笼盖天地，她送你去上班。
你呼吸的和她呼吸的热气只差一步的距离，
飘散在空中，瞬间被浓雾当作美美的饮料吸取。
老远的
唢呐声
像响在梦里。
是谁家在迎娶新娘。
你回头：“看看去？”
黑眸在雾中一闪。
冰花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不去！”
一条毛围巾跳到肩头，她闻到淡淡的烟味，
还有一丝陌生的气息。
雾蒙蒙，
你向着唢呐走去，她取下围巾，雾中独立。
一步的遥远，竟是一辈子走不完的距离……
四：岁月老了
岁月已经这么老了
可我还没长大
每次出门走一阵
总得再回头看看：
”门锁了吗？”
周末
中午了有点饿
“做点啥？”
想了想：
“熬粥吧！”
淘了米
洗了花生
豆子
打开锅盖：
“这傻瓜
早晨熬的粥，咋忘吃了！”
看了一部电视剧
感觉挺好的，
就想给同事推荐一下：
“那个谁……最近演的啥……电视剧
可好看了！”
逛超市
要买点菜
小儿说：
“写在手上吧，省得又忘了！”
“啊？……哦……好办法！”
一边往外走
一遍说：
“去超市买点菜
别忘了！”
路上碰到个熟人
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大姐姐
我要去买点菜
同路吧？”
我点点头：“行！那……我陪你一起吧！”
转了一大圈，又空手回到家
小儿看看我，笑着摇摇头：
“看看你手上写的啥？”
“啊？…手上会写啥？……”
“唉！又忘了！”
如果哪一天，
我忘了回家，我的孩子
请你们不要怪我
因为
我还没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