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三） 分家风波

原创： 方泊兮

段大爷答应了段大娘的事后，总觉得不妥，新媳妇才过门不久就要分家，这口可怎么张得开啊？于是，就假装忘记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提了。段大娘这边却没忘记，眼看着段大爷一天天地吃饭干活睡觉，然后再吃饭干活睡觉。她可不想再等下去了。这一天，吃饭时，端了四碗饭，唯独没有段大爷的大碗饭。每个家庭都有一个一家之主，他用的碗要比别人的碗大。吃饭时，先给他端上。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给一家之主段大爷端上碗。段大爷坐在小板凳上，正想吃饭，眼光看了一圈后，愣住了，心想，为什么别人都有一碗饭在前面，只有我的碗没有端上呢？正纳闷时，段大娘拿着一个馒头，一棵葱，边吃边往这边走，脸上没有笑容。段大爷看了她一眼。问：“是不是做的饭不够吃啊？咋没有我的饭啊？”段大娘慢悠悠地吃着他的馒头，就着一棵剥得清白的大葱，好像没有听到。段大爷又问了一遍，段大娘走过来，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招呼别人吃饭。段大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起身，想去灶房去自己舀饭。那段大娘却开了口，说：“你还知道吃饭啊？没有你的饭。你这人，不配吃饭，是不是吃了忘蛋了？以前答应过我啥？还记得没有？要是忘了，好好想想，要是想不起来，那就别吃饭，想起来了再吃饭。”听了这一番话，段大爷一下子明白原因了。

他自己去灶房盛了饭，端着回到饭桌前。拿了一个馒头，也去剥了一根葱，饭桌上有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些甜面酱，段正和段中正用葱蘸着酱就着馒头吃，三姐姐也在吃饭，坐得比较远些。段大娘偶尔也用葱去里面蘸一下。同时，眼光避免看到儿媳妇。段大爷知道老婆的脾气，现在已经对他有气儿了，现在只是不给端碗吃饭，如果不能让她满意，将来的麻烦还会不断，惩罚也会升级。他吃了几口，想了想，对着两个儿子还有儿媳妇说：“老大已经结婚了，我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还有老二呢！要是让老二也娶上媳妇了，我们就彻底完成任务了。那个，老大，你现在成家了，现在咱们在一起吃饭多有不便，你娘的意思是，给你们兄弟俩分了家。我本来不想分，后来，也想，这是早晚的事，其实，分了，以后你们挣的就是你们的了，不用跟我们伙着了。我跟你娘还有你兄弟伙着，等他娶了媳妇，我们就轮流在你们家里住。这是将来的事了。就说这个分家的事，你们俩有意见没有？”老大说：“分吧，没意见。”老二也说：“分吧。”段大爷又问儿媳妇——三姐姐，她想了想，说：“分家我不反对，得公平。一碗水端平，我没意见。”段大爷接过话头，说：“行。都没有意见。那咱们就分。我去找你大爷还有三叔，当个证人。怎么分，我跟你娘商量一下，再让你大爷还有三叔给提提意见。定了之后，你们抓阄，抓了之后就不许反悔了。”没有人反对，还算顺利，分家的事就这样定了。段大爷再去看时，发现段大娘的脸色多了几分喜色。

三天后，段大爷通知两个儿子还有儿媳妇去孩子的本家——三叔家去。他们是邻居，出门往北，走二十几步，往东一拐，是一个胡同，门朝北的第一户，就是孩子三叔家，他们来到东屋，段大爷坐炕上，孩子大爷与三叔坐在方桌两边的椅子上，孩子大爷先说话：“我跟你爹还有你三叔商量好了，虽然不能说绝对公平吧，我们觉得也差不多。这样分，要新房的外带老牛下的一头小牛，还有四亩地，还有二千块钱的窟窿（外债），要家院的分老牛，没有窟窿，八亩地。一个地多，房子破，一个地少，房子好。这个分法，没意见吧！”两个孩子都点了点头。他大爷继续说：“好。那就抓阄吧。抓住哪个算哪个，不许反悔，这儿，还立字据呢！谁先抓吧？”他大爷把准备好的两个纸蛋放在碗里，说：“抓住写着家院的，就分家院。抓住写着新房的，就要新房。”老二段中正要去抓，他大爷说：“你小，你哥哥大，孔融还知道让梨呢，应该让你哥哥先。”段中把伸出去手缩回去了。段正走上前看了看，用手指拨了一下两个包着的阄，一个大些，一个小些，拿不定主意，端着碗晃了一晃，闭上眼，摸了一个，递给他大爷。他大爷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新房”两个字。他大爷说：“也好。你俩刚结婚，该住新房哩，抓住新房了，不赖！那个就不用看了吧！今天，这个分家的事就办完了，来，你们兄弟俩过来签个字！其实差不多，抓住哪个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兄弟两个人签字后，就回家了。段大爷邀请两个本家去他家吃饭，他们谢绝了。说：“离得这么近，已经做中了，就在自己家吃饭吧！”

段正抓完阄签了字据后出来，他媳妇三姐姐刚从厕所出来，问了一下抓的结果。段正告诉了她。他们回到家。忽然，三姐姐想起了一件事，问：“你抓住了“新房”，你兄弟抓住了“家院”啊？”段正说：“他没抓。一开始，我兄弟要抓，我大爷说应该像孔融让梨那样，小的让大的，就让我先抓了，抓住“新房”后，我大爷说“那个就不用抓了吧！”反正，一个是“家院”一个是“新房”啊！”三姐姐一听失声大叫道：“你上当啦！你拆开那个看一下就好了。要是他放的都是“新房”，谁先抓谁就吃亏了！你想想，为什么不让你兄弟先抓啊？你真应该让他先抓。这次肯定被骗了！新房房子是新，但是地少啊！”段正说：“现在已经抓完了，字据都签了，白纸黑字，谁也不能反悔啦！就这样吧！”三姐姐心里虽不甘，也无可奈何，说：“不是我吹的，就你那个娘啊，还有你的什么大爷三叔的，肯定串通好了，这里面肯定有鬼！你太实在了，上了他们的当了！”段正觉得有道理，但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相，就回了她一句：“你想多了吧，还能都像你想的那样脏心眼子那么多啊！就这样吧，咱们都年轻，好好干，日子越过越好！”

三姐姐又专门跑到段正本家的三叔家，想找到那两个阄拆开看看，是不是都写着“新房”两个字，可是，去打听的时候，人家说，早就扔了找不到了。只好作罢，但心里十分不甘，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诈，这事就坐在心里了！

“绝对是坑我们了！”有一次，在讲完分家的故事 后，她愤愤地对别人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家的某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好了，这回可对她的劲了！够她偷笑一阵子了！咋就不怕报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