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的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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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被送到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关押。这是一个年久失修、勉强维持且超员的精神病院。庞德称之为“我的蝇窟”、“我的穴狱”。当然,庞德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他不用再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他跟医务人员合作得很好,他和病人们的交往也都不错,他自己说“我能和疯子处得来,我惟一不能忍受的是愚蠢”。最重要的是,在疯人院里他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是下棋,还是打网球,而在这一切之上,他有最充分的时间写作。

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他可以整日打字。他的产量惊人。在精神病院里他写了25部长诗,翻译《诗经》与《四书》,翻译了墨索里尼的部分日记 ,翻译了索福克勒斯的一部悲剧。同时他飞快地给杂志们写稿并写了数千封匿名的信件。匿名信件避免了精神病医生确定他是不是疯子的证据。在精神病院里,他可以接待任何访问者。有的时候,访问者是杰出的文学角色,如T.S.艾略特等。他的朋友希望他能在疯人院里老老实实地待上一段时间,等大家渐渐把他淡忘了就可以再想办法把他从这个破败的疯人院里弄出来。但是庞德永远不会老老实实,他要说,他也需要听众。他永远无法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他的朋友艾略特说:“他不想在任何意义上接受让自己得到自由的任何可能!”

1946年,兰登书屋宣布把庞德从新版的美国诗选中删去,引起了一场文学风暴,作家们控告出版家摘“审查制度”,才使事件平息下来。1947年庞德出版《比萨诗章》。到了50年代初期,就在公众全然忘记了庞德的时候,他又回到全国报纸的头版。这次是因为20世纪首次美国国会修改民权法。街头上,年轻种族主义分子为白人至上主义和三K党鼓劲,烧毁十字架,以暴乱反对黑白同校。报纸记者发现,其中好些家伙在精神病院草地上听过庞德的文学讲座,并且和他通信。他的朋友们再次感到对让庞德获得自由无能为力。

1957年,诗人 弗罗斯特和麦克利什带头发起对艾森豪威尔政府的游说,他们说好多纳粹战犯都已经刑满释放了,再把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人关着不太好。1958年4月,联邦区法院撤销了对庞德的叛国罪起诉。在将近13年之后,庞德终于成为自由人,被宣告无罪。

短期周游之后,他乘船去了意大利,除了他的妻子之外,同一个通舱里还有个年轻女人。庞德住精神病院期间,她定期去看望他,这时候成了他的秘书。船到达港口的时候,朝着蜂拥而至的记者,庞德“啪”地来个纳粹式举手礼!smithsonian杂志描述庞德生平的文章是这样结尾的:“他又活了15年,日子越来越悲惨。他的创作力渐渐竭尽,他生活 在跟妻子、女儿、秘书和情妇的轮番作战之中。最终,老情妇把他像战利品似的拐到拉巴罗,他就在那里的养老院和医院来回地出入。偶然的,当他指着一片心爱的美景时,他旧日的活力回来了,他就追着景色而去,一块走着的人都追不上他。看过美国舞蹈家阿斯泰尔的电影,他就沿拉巴罗的河边,独舞“踢踏”。有一回他佩戴着纳粹的标志,用鹅步跟着反纳粹的人群。78岁的时候,急救船把他拉到市医院,他坚持爬起来,攀着楼梯去和等着他死的床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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