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

听到一声“扑通”倒地的声音，我转过身来，惊讶地看到了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已经倒在地上，在他的背面一把刀深深地插了进去，还有个红色的向外不断浸出血色的痕迹。“什么？难道他死了？”我自言自语道。走过来，看看他，翻翻他的身体，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坏了！怎么就死了呢？”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拿着刀，还是刚才跑来的小孩子拿着刀跟他玩，好像是我跟他在一起玩，后来，房东家的孩子也跟他在一起玩，是他自己跌倒，然后，这边的刀正往前伸着，那种不可控制的力量让刀穿过了他的胸膛，就这样倒地死了。

已经搞不清楚刚才的经过了，我看到他的死后，只有惊慌，也许是，也许不是我的责任，但既然我在这里，必然会有许多难以说得清的。逃跑吗？那就更说不清了。不如去投案自首，也许是更好的选择，虽然我的脑中对刚才的记忆全都已经模糊了。

我拔出了那把刀，上面还带着血，我要保存证据，不让它受到其他的破坏，寄希望于警察能从这把刀留下的指纹上查出真相。刚才发生的事一定是那个小孩子干的，并且，也一定是那个成年人不小心自己倒在那个小孩子的刀上的，我真的没有参与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悲剧发生。

我带着那把刀来到警察局。有一间大屋子，里面有两个女的办事员。我说：“我是来报案的。”那其中一个女的，梳着马尾辫，转过身来，说：“我找个笔，你等等再说。”等她准备好后，我开始讲。说：“我在李西村的一个农户里住着，一个小孩子拿着刀与一个成年人玩，后来，那个成年人的后背上插了一把刀，是那个成年人不小心往后倒，正躺在小孩子的刀上，然后，小孩子跑开了。那个背后插刀的成年人就躺在我的旁边，死了。”我在讲，她在记。最后，问了我一句：“还有吗？”我说：“就这么多了。”我又补充了几句，说：“我真的不认识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人。你们查下这把刀，就像从车祸现场去检测出车祸原因一样，找出真正的凶手吧！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在现场，并不是我杀的，我最怕的就是有理说不清，我知道很多人可能受到各种压迫而被迫承认不想承认的事情，这只是我的担忧，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希望能还我清白。而且，你看，我在发生命案后，第一时间跑过来了，要是我杀的，我就不会这么自投罗网了。还有，我这么慌张地跑来，我还没有穿衣服呢！”我说到这里，连自己也再次表示惊讶了！我看看自己，真的是连衣服都没有穿，赤身裸体，顿时，羞愧地蜷缩了身体，那女办事员也感到很尴尬，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现实。我四顾张望，想找到尺寸的衣服或者其他蔽体的东西，就是塑料垃圾袋也行。另一个女办事员生气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什么命案啊！你跑到这里是耍什么呀？”随即从保险柜里找出一套衣服递给我，说：“你快穿上吧！”她们扭过去脸，我换上衣服，道谢后，就离开回家看看，我家离这里不远。

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看到两个农村人，其中一个还抹着泪，他的身旁有几个人焦急地在等着什么。我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两个人就是死去的那个成年人的父母 ，他们也是为这事来报案的。他们问我是来干什么的。我没有回答。一个女办事员从屋里走出来，说：“你们都进来吧，都是一桩命案相关的人。”那个农村的大妈听了后，忽然明白过来了，走到我跟前，怒气冲冲地直想扇我耳光，“是你杀了我们的独生儿子！我正找你呢！”我急忙躲开，说：“不是我杀的，应该是他自己倒在了刀上，是一个小孩子在跟他玩，后来，就那样死了。”“那小孩子呢？”她问。“小孩子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说。“呵呵，你这种鬼话能骗得了谁？就跟那个故事 上说的不是一样吗？一张画上画的是什么呀？什么也没有画。别人问，画的是什么呀。说画的是牛吃草。草呢？牛吃掉了。牛呢？吃完草跑走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杀死一个成年人呢？那么高大健壮有力的成年人，被一个小孩子杀掉了。这不可能！就是你杀的，你得偿命，最少也得判个无期徒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听到声音，一转身，就看到他倒在地上死了，前面的我都记不清了！要是我杀人，我还来这里报案干什么。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我杀的，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农家妇人仍不肯罢休，男人拉住了她，说：“别跟他纠缠了，人家叫咱们进去呢！”于是，他们两个带着同来的几个人才进去。我这才脱身。

我往家里走，心里想着，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做了一个梦吧！路过一个诊所，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病。诊所里有一群人在开会，其中有我的最好的朋友。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字很大，我在外面都看到了。我就进来问一下：“是放假的事吗？”他说：“是的。放几天假，周五到周日。”我长吐了一口气，“好，真好。”说完我就告辞离开了。 我心里盘算着这件麻烦事的后果，如果真的赖上我了，无期徒刑、20年徒刑、10年徒刑，哪个也不是我能承受的了的。如果能够查出真相，我是无辜的，也许这几天的假期之后， 我就可以正常上班了。不过，这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哪有那么快就结案的呢？只怕上班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会满城风雨，这名声怕是也会烂成泥了！人生 的前路，充满了灰色的阴霾，一片黑暗。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不确定性，几十年的努力都不一定会成功 ，可是，极小的说不清的事却会立马毁掉你。

我回到家来看看父母。心里犹豫该不该告诉他们这事，他们却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与我的关系。只是关心我好不好，什么时候放假，我强颜欢笑，像平时那样回答着他们的疑问。不过，最后，我父亲 在闲聊时还是提到了李西村的杀人命案，这让我很尴尬。我一声不吭，我心里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闲言碎语早晚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的。李西村与我们村离的这么近，亲戚很多，绝对只是早晚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也不想再谈什么了，只是低头吃自己的饭，吃完饭就走，我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也不希望看到他们是如何面对这种最不堪的现实。

我离开了家，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个问题，这分明是个梦，我为什么在去报案时，还带着那把杀人的刀呢？为什么我会赤身裸身地去警察局报案呢？当我发现那个人死去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是赤身裸体的状态，然而，这一切都跟真的一样发生了，的确真实地存在着。有时候希望是个梦，有时候不希望是个梦，无论你是否有希望，都终究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就是另一场梦的开始！

这个世界就这样充满了不确定性，根本就是无解。醒来后，你才明白：有时候，梦中的你其实在做着另一个梦。

2019年9月12日7：28，2532字。

作者 方泊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