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民 || 羊缘

王树民/作

年关将至，又到了杀猪宰羊的时候。每每走到街上，看见杀羊的场面，心里总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受。

也许是属羊的原故，也许与羊前世有缘，看见它们，心里觉得十分亲切。我想，可能因为小时候和羊有着太多的接触，甚至可以说它已成为了生活 中的一个“好伙伴”。尤其是黑山羊，更是情有独钟，爱戴有加。

记得六七十年代，由于村子靠山，水草丰富，养羊者颇多，几乎家家户户每年必喂养一至两只羊。待到年关，不是卖钱，就是宰杀，为的是能够过上个好年。

我们家也不例外，把养羊看得很重。一来是期待有更好的回报；二来也是养羊成本低，穷家承受得起。春暖花开季节，正是冬羔上市之时。父亲 总会经过几次集市和庙会的权衡选择，买上一只回家。有绵羊、火羊、黑白山羊。毛绒绒，肉嘟嘟的小羊，十分活泼可爱。我们争先恐后地扶摸它，亲吻它，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它舍不得撒手。感受着它那轻微的气息，听着它那奶声奶气的咩咩叫声，非常惬意。仿佛它不在是一个动物，而是一个心爱的“玩物”。

因羊原故，还发过两个悲催的故事 。

第一个依稀记得是发生在我五六岁时，家里养了一只黑山羊。它不但可爱，而且十分听话。我经常领着它去街里玩耍，去地里吃草，不管跑开多远，只要吆喝一声，它就会乖乖地跑回来。吃饱喝足后，它会依偎在身边而卧，不时伸出舌头舔舔你的手，让人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温馨。冬天，夜里怕它受冻，就让它进屋睡觉，它会按照主人的旨意悄无声息地卧在桌椅下，直到天明才出去拉屎撒尿。

从春到冬，十个月的形影不离，人与羊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无法表达的感情。一个眼神，一声呼叫，一个举动，一句话语，竟达到了双方互相心知肚明，默契配合的程度。将近年底，父母 亲就为卖还是杀不断商讨。每当听见有关的话时，我就会哭闹一番，表示强烈的抗议。大概是腊月二十二左右，那一天我和小伙伴进山拾柴去了。趁此机会，父亲请人一起在家把小黑羊杀掉了。中午回到家，看到的是挂在墙上的羊皮和放在石磨上的羊头羊肉，我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哭着，喊着，骂着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后在母亲的一再哄劝和买来几块水果糖，才让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梦里仍是和我的小黑山羊一起玩耍，一起开心 的影像。

第二个故事是发生在1966年的春天。父亲买来一只十分漂亮的小绵羊，黑眼卷，细白毛，大尾巴，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由于它刚满月不久，乍一离开妈妈非常不适应，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不停地喊叫。母亲心疼，让父亲再送它回去。父亲坚持不肯，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开始的几天内，我们尽量抽出时间不断有人陪着它，希望能缩短和缓解小羊的想娘之苦。大约一个星期后，它闹得不再那么厉害，一家人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料到，一天夜里，它狂躁不安，上蹿下跳，悲剧终于发生了。它跳出圈南面近两米高的土墙，被脖子上拴的麻绳活活勒死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前去喂料，才发现小羊早已僵硬。为此，我们流下了心疼的泪水。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养羊了！说归说，没过多久，父亲就又买了一只白色的火羊。

正是有了与羊亲密生活的经历，才与羊结下了不解之缘。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属羊的命苦。宁找没娘的，不找属羊的！其意即说羊是一种受苦受罪的动物，多有不顺和不幸。我却不以为然，在心目中羊代表着一个美好的形象。它性情温顺，乖巧灵活；不讲条件，易于生存；与人为善，和谐相处；不计享乐，只讲奉献；低调自信，顽强不息。

身不显赫逆来受，一生默然不图名。羔羊跪乳知母恩，怎言此物少太平？